刘子扬从方青稚的神色中,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张了张嘴,但犹豫跟怀疑让他没有阻止方青稚吐露心声,他也好奇那天晚上在红袖坊方青稚到底遭遇了什么,才让他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方青稚继续自己的表演,他攥紧拳头,神情逐渐变得痛苦,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记忆。
就在刘子扬生出后悔,想要出声阻止方青稚回忆下去的时候,方青稚语气低低的说出了那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们,包围着我,不许我求饶,不许我逃走……
子扬,你知道吗?他们只是想要看我像条狗一样跟他们摇尾乞怜,供他们取乐。
就算是这样子做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直到我死为止。那天晚上,他们一直做着令人发指的事情,最后我的后脑被他们重重的击打,那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他们这才放过我,四散而逃,他们没想到,我还能活下来。
子扬,你说我要是还跟从前一样,是不是没有心?”
……
刘子扬的心情很后悔,他从方青稚的语气中就能感受到。
那天晚上,方青稚所经历的,岂是他现在听到的万分之一。
而他却对方青稚产生怀疑,甚至逼着他将那段痛苦的记忆再回忆一遍,这是对自己好友的二次伤害!
他语气萧索而歉疚,当初也是自己主动找徐阳做好友,说要帮他,结果却在徐阳差点死去的时候不在。
若是那晚他在,徐阳怎么也不至于沦落那境地,刘子扬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到自己身上,看着方青稚诚恳道歉:“徐阳,我以后不再问你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了,你也不要再回想,从今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只管来找我,我一定会护着你,起码不会再让你落入那晚的境地了。”
方青稚却摆摆手:“这种事情,怎么能怪到你的身上,若是你真有心想要帮我,就多帮我留意叶波那些人又在谋划什么吧。”
“你放心,我这就找人去打听。”刘子扬二话不说,就将这事情包揽在身上。
方青稚一点儿也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而怪罪自己的事情,让刘子扬心中感慨,他心中的愧疚因此少了许多,对于方青稚的好感油然而生。
这才是真正适合做朋友的人,不会因为一时遭遇迁怒到别人身上,甚至还反过来开导自己。
有刘子扬帮忙打探情报,方青稚这边总算能够继续背诵课文,那本笔记看似很厚,实际上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尽数读完了。
方青稚回忆了一下,七成的内容都记住了,想要融会贯通还要一些时间理解,至于课文,他打算抽空再看,死记硬背的东西他最不怕了。
等到夫子来上课,刘子扬已经回来了,他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跟方青稚说了一遍:“叶波叶涛两人原本打算在课后找你的麻烦,但不知道怎么的,又打消了这个决定。这两天你就跟我一起走吧,免得他们又想找你的麻烦。”
刘子扬本来想提前动手,但想到方青稚之前劝解自己的话,他又不得不压抑下来。
即使如此,刘子扬依旧提出了让方青稚跟自己一起行动的话语,方青稚不假思索的同意了,有刘子扬走在一旁,其他人要暗算他,确实得多费手脚。
见方青稚毫不犹豫的答应自己的建议,刘子扬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原本他还觉得方青稚是不是在心中还有些介意,现在看,方青稚是真的对自己毫无芥蒂。
有友如此,夫复何求,刘子扬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之后就将方青稚的处境告诉父亲,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经过了今天早上的相处,刘子扬是真心想要帮助方青稚这个好友。
上课时,方青稚依旧保持安静,看起来就跟平日里低调的宛如透明一般的徐阳没什么区别。
刘子扬也早习惯了方青稚这般安静的样子,但等到夫子一走,其他人顿时兴奋起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将整个学堂闹腾的像是个菜场。
这帮学子平日里还是颇有几分书生儒雅的模样,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个个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喧哗。
刘子扬看方青稚的模样,不由疑惑:“徐阳,你是怎么了,之前磐石书院据说要来几个武道高手来传授我们武艺,你明明是最兴奋的啊?”
之前的徐阳幻想着自己天赋异禀,学会武林绝学,便可以保护自己和母亲,不再受到任何人欺负。
那时候刘子扬还觉得徐阳有些异想天开,但在知道那晚上徐阳濒临绝境之后,刘子扬就开始觉得,徐阳的想法其实也不错。
若是徐阳会些武艺,那晚在红袖坊,他或许还能脱身。
“我的后脑有些震荡,许多重要的事情都想不起来。”方青稚苦笑着,指了指头部,他刚才在徐阳的脑袋中确实没找到最近发生的事情,看来,徐阳死去也将他死前那段时间发生的记忆给带走了。
他的神情逼真,由不得刘子扬不信,他顿时想起来,方青稚的脑袋刚刚受过重创,会遗忘一些记忆也是理所当然的。
刘子扬压低了嗓音,给方青稚叙说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就是之前,我们书院死了好几个人的事情,引起红山郡的关注,派人前来查看,顺便教授我们一段时间。”
方青稚故作不解,其实是他脑海中关于这段出事的记忆全部不见了:“书院无缘无故死了人,不应该是衙门来断案吗?”
“东陵先出事,那是秦将军死了埋葬的地方,衙门哪敢做主啊。只能一层层往上报,红山郡派人来查,还能教导我们些武艺,或许还会筛选一二人去他们那里,那就是一步登天了。
不过,但那得天赋身体绝佳才行,对我们来说,只是能够出去活动活动拳脚,整天闷在这读书,人都给读傻了。”
刘子扬语气中满是期待和兴奋,跟其他学子一样,天天呆在这里读书,刘子扬早就觉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