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怪物——!有怪物!啊——!”
钟怀芝就是个普通人,看到这么大一只狗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傻了,等到被扑倒,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血盆大口朝着自己张开,顿时目眦欲裂,差点儿没被吓得晕过去。
“汪呜汪呜——”没见过的两脚兽,应该可以玩儿吧?
不动看不懂钟怀芝恐惧惊骇的神色,他憋了好几天都憋坏啦,垂下大脑袋就冲着钟怀芝哈了两口大狗气表示友好,随后便拿自个儿的大爪子把钟怀芝拨来拨去,盘起了自己的新玩具。
这个新玩具还很有自主意识,被它盘了两下还会自己往外面爬几步。
不动很高兴,他最喜欢会自己动的玩具啦,这样它追起来才会更好玩儿嘛!
钟怀芝可不知道一只大狗的心里在想什么,被不动拨来拨去拨得满头灰,实在忍无可忍地往前爬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终于逃出生天,就又被这个可怕的怪物一爪子扯了回去。
“啊啊啊——!”
“汪呜汪呜?”
“……”
路存煦和纪姚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灰头土脸蓬头散发的女人被自家蠢狗一下逮回来,一下又放出去,等她跑远一点,又蹦一下给她逮回来,就像在耍猴一样。
路存煦脸黑了,没好气地唤自家蠢狗:“不动,过来!不准伤人!”
这会儿的路存煦还没认出来地上那位被整的完全看不清脸的女人就是钟怀芝,比起纪姚,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蠢狗变身,来不及惊讶就看到变身后的狗子在逗人,简直想把这小混蛋关起来好好教育几天。
哦不对,狗子变这么大,别说笼子了,别墅都关不住它了。
“汪呜呜——!”大主人!不动听到路存煦的声音,一双眼睛都亮了,瞬间就放弃了身下好玩儿的两脚兽玩具,转过身就朝着路存煦飞扑过去。
“汪呜汪呜汪呜!”好久没见大主人啦!!
……嗯,二十多斤的小狗狗朝着自己扑过来是撒娇卖萌,两三百斤的狗朝着自己扑过来那就是恐怖了。
路存煦被自家小狗扑得差点儿没喷出血来,险险地撑住了身体才没有摔在地上,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自家狗舔了一脸的口水。
纪姚脸黑了,当即上前一把揪住了蠢狗的耳朵,冷幽幽地道:“闭上嘴!”他和阿煦都没这么亲热过,这混蛋蠢狗!
“汪呜!”小不动坐到地上,对着自家小主人歪了歪脑袋,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纪姚:“……”
路存煦瞅着一人一大狗的互动,无奈地笑了笑,想起来这地上还倒着个可怜人,连忙上前想将人拉起来赔礼道歉,却在走近的时候看到了那人的模样,当即沉下了脸,冷淡地道:“钟怀芝,你来这里做什么?”
钟怀芝原本就被不动吓得惊魂未定,还没等缓过神来,就看到了那天威胁她的人朝着自己走过来,顿时更慌了,立马就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把自己的脸遮掩起来,低下头就想否认。
就在这时,纪姚也终于带着自家不省心的狗子走了过来,看着狼狈不堪的钟怀芝,皱了皱眉道:“她就是钟怀芝?”他刚刚听到阿煦的声音了。
钟怀芝听到一道清脆中带着一丝冷意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是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这位年轻人身形瘦削,有一副姣好的面容,颇为多情的桃花眼,淡而修长的眉毛,面相上和曾经的自己有五分相似,无需花费多少无用的揣测,就能猜出来这青年是谁。
事实上,他本该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只是末世之后,钟怀芝吃了不少苦头,人看着憔悴了不少,颧骨突出,面相上显得越来越尖刻。
倒是纪姚,原本瘦瘦小小的一只,被路存煦养得越来越好,如今和钟怀芝站在一块儿,除了那双桃花眼之外,倒也看不出太多的相似之处了。
至少在路存煦眼里,自家阿姚哪儿哪儿都好看,和那面相刻薄的钟怀芝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
可钟怀芝却不这么认为,她看着长得那么好,和以前的自己那么像的纪姚,只觉得心中一阵激荡,没等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于意识地抓住了纪姚的手,眼里已经不自觉地蓄起了泪水:“阿姚,你是阿姚,对不对……”
路存煦:“……”
纪姚:“……”
“我是你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钟怀芝死死地抓着纪姚的手不放,眼里满是后悔和疼惜,“我还你的时候,营养没跟上,你刚出生的时候,就和小猫崽差不多大,还不哭不叫,当时……
当时我都偷偷地听到护士们小声议论你可能长不大,可我不相信,每天给你喝母乳,照顾你到凌晨才睡下。
就这样,一直到一岁多,你才终于长大了一些,看着也不再病恹恹了,后来,我又带着你……”
钟怀芝诉说往事的时候,眼神也不自觉地飘忽起来,仿佛回到了那段对自己来说,还算不错的年轻时期。
那个时候的纪立轩,也就是纪姚的父亲,对她还算挺好。大概是钟怀芝刚生了孩子,纪立轩也不像后来那样落魄,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每天都会给钟怀芝带些好吃的,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抱抱孩子。
钟怀芝虽然时常抱怨纪立轩没用,没能力给自己和孩子找个保姆伺候着,也没有公婆服侍,但至少吃穿不愁,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大约是钟怀芝抱怨得多了,纪立轩又再往上看了些洗脑包,便想着辞了工作学人家下海做生意,没想到没挣到钱不说,最后还被人骗光了积蓄,还在网上欠了一堆的赌债。
自此,矛盾就爆发了。钟怀芝责怪纪立轩蠢,没本事,害她跟着过苦日子,纪立轩更是觉得钟怀芝和这个儿子就是两个扫把星,自从有了他们俩,他的日子就越过越难,越过越差。
是了,就是因为钟怀芝,他才会辞掉工作跑去学人家创业,这才会亏掉了所有的钱,欠下了一辈子都还不了的债!
都是这贱女人和小孽种毁了他的生活,毁了他的一切。
纪立轩越想越不甘心,越想就越是仇恨,渐渐的,他开始将自己的满心仇恨和不如意,都施加到他认为是罪魁祸首的至亲之人身上,对他们轻则辱骂,重则踢打。
久而久之,他每天能做的也就只是殴打钟怀芝和纪姚来发泄自己心中的痛苦,后来,钟怀芝失踪了,被整日殴打的对象就只剩下了纪姚一个人。
更甚至,因为钟怀芝的小事,纪立轩对纪姚的踢打更重了,他觉得那个贱人既然能跟别的男人跑了,谁知道她给自己生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说不定,说不定这纪姚就是钟怀芝这贱女人给他戴绿帽,和别人生下来的野种,却让自己养了那么多年。
既然如此,他就算打死这小野种也是应该的。
就这样,纪姚在这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又过了三年,终于在又一次被纪立轩打成重伤,趁着纪立轩喝醉了酒睡死在房间里,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跑了,再也没有回去。
纪姚从那一段黑暗的记忆里回过神来,就听到钟怀芝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她和自己相依为命的故事:“你那个混蛋父亲,每天都要打我一次,他抓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摔,一次不够,还要一直摔,一直摔!
后来,等你稍微大了一些,你会挡在妈妈面前,帮妈妈挡住那个坏蛋……”
说到这里,钟怀芝似乎也受到了也触动,重新想起了当时的心情,爱怜地看向纪姚:“那个时候的你那么勇敢,仿佛什么都不怕,永远都挡在妈妈面前,给妈妈保护,妈妈真的很爱你。”
那个时候的她,确实是有些感动的,觉得这儿子也算没有白养,至少还知道护着她。只是后来,有一条逃离魔窟的生路摆在她的面前,她就顾不了这么多了。
虽然谭洪阳说可以带她儿子一起离开,可他爱她的时候当然这么说,等到以后他不爱了,会不会也因为这个不是他儿子的杂种再次将怒火发泄到她的身上?!
男人的话从来都是不可信的,她被打怕了,再也不想过以前那种日子了。所以,她把纪姚放弃了,她告诉谭洪阳,这孩子流着纪立轩的血,以后长大了说不定也是个恶魔,还不如就把他留在他老子身边,让他自生自灭。
就这样,钟怀芝心安理得地丢下了纪姚,甚至为了减轻心中的愧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的苦难都是源于这个儿子,是因为生下了纪姚,她才会过了那么多苦命的日子。
谎话说的多了,就连自己都信了。随着一遍遍的自我安慰,钟怀芝对纪姚的歉意越来越少,仇恨和嫌恶越来越多,自然不会再有回去看他一眼的想法。
没想到一转眼,当年的那个孩子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还变成了末世里炙手可热的异能者。
只要一想到异能者母亲的身份会给自己带来的诸多好处,一想到路存煦随随便便就能答应给谭洪阳买一套房,钟怀芝看向纪姚的眼神便越发的怜惜:
“我本来是想着等安定下来之后再去找你的,要是我早点儿找到你的话,你就不会吃那么多的苦了,姚姚,我……”
絮絮叨叨的话终是没有说完,路存煦便无情地打断了对方,冷漠地道:“钟怀芝女士,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
钟怀芝听到路存煦的声音就浑身一抖,可硬是咬着牙没有逃走,反而死死地抓着纪姚,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然而,纪姚却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两眼,便收回了目光,也抽出了自己的手,仰头乖乖巧巧地对着路存煦道:“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路存煦弯了弯眼睛,温柔地回应:“好。”
钟怀芝眼睁睁地看着纪姚从自己的身边走过,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立时急了,当即追上去急吼吼地道:
“阿姚!是不是,是不是这个人对你说了什么?!他都是骗你的!他就是不想我和你相认,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根本就是想掌控你,不想让你有一个疼爱的你母亲,不想让你逃出他的手掌心!你相信妈妈!”
也是到这时候,钟怀芝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之前威胁她,利诱谭洪阳的路队就是纪姚的那位姘头,难怪,难怪这家伙会如此多管闲事,不让她和纪姚相认。
可惜她先前不知道,还当着路存煦的面找上了纪姚,如此,她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只要能够想办法说服纪姚留下自己,让纪姚站在自己这边,那她以后就还能和这个可怕的男人周旋。可若是这次不能和纪姚相认,以这个男人的手段,她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接近纪姚了。
想到这里,钟怀芝更是不遗余力地在纪姚面前抹黑路存煦:“他为了阻止我和你相认,他还威胁我,不让我来见你!
阿姚,他就是想让你孤立无援,就是想让你无依无靠,这样你才能永远只能依附他,只能留在他身边,再也离不开他,阿姚,你不要被他给骗了!!”
纪姚走了两步,仿佛终于被钟怀芝说动了一般顿了顿,停下脚步,一脸诧异地看向钟怀芝:“还有这样的好事?”
控制他,圈禁他,让他的世界里只有阿煦一个人,永远只能看着阿煦,永远和阿煦在一起,这不是一直以来他所追求的目标吗?要是阿煦真的能对他做到这个地步,他做梦都要笑醒啦,再也不用担心和阿煦分开啦!
钟怀芝:“……”?
路存煦:“咳。”只能说,这位不称职的母亲,真的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她的儿子了。别说他已经和阿姚解释了一切,就算没有说开,阿姚也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和他心生嫌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