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康也挺会来事儿,借着是上边儿亲自指派的身份,提前和这次交流队的成员都认识了一番。
交流队的队员原先便都认识,突然加进来一个新成员,还有些不明所以,都以为他身后有什么背景,再加上他为人看着也挺随和,因而大家对他的态度也都以交好为主。
就这样,关文康顺利地打进了交流队的圈子,还成为了让众人欣赏和恭维的存在。甚至在之后,关文康提出将一位在通城基地的朋友的父母一道送回去时,众人也非常体谅地同意了。
至于,关文康是如何认识的纪姚母亲,还有他那位后爸,就是另一件事了。
向洲刚刚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的包围圈中,俨然一副今天的主人公派头。
反倒是此次交流队的领队胡良博,其实是京城研究院的大佬一枚,他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和柯经赋一起交流研究心得,平日里便最新研究,对这等应酬之事并不在行,被关文康抢去了风头也不觉得生气,只默默地在一旁吃着自助。
向洲看了看言笑晏晏的关文康,又看了眼头发花白的领队,心道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这位关文康还真是挺有本事的,估计是把交流队里每个人的性格都揣摩透了,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表现自己。
关文康虽是一直跟着曾部长他们干杯,余光却一直留意着门口的方向,见好不容易有人来了,立时一喜,转头却只看到了向洲一人,而原本向洲保证好会出现的路存煦和纪姚却不见人影,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淡了淡。
好在关文康一向擅长管理情绪,很快便恢复了镇定,露出没有破绽的笑容朝着向洲走过来:“向队长,你没跟阿煦和纪姚他们一块儿来吗?”
“嗐,他们不来了。”向洲露出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痞痞地道。
关文康一愣:“为什么?”
“谁知道?他们小两口还没过热恋期,说不准儿在过二人世界吧,喊了好几声都黏着不出来呢。”向洲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
“没事儿,纪姚妈妈的事情我还没跟他们说呢,等这里结束了,你还是可以带着阿姨和叔叔去路家,照样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他没有告诉关文康这两人现在就在他们的办公基地里,要是说了,万一这家伙真等不及了把人送到基地怎么办?虽然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让路存煦他们有点儿反应的时间总好过没有准备。
“……”关文康被噎了一下,把人直接送去陆家哪里比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纪姚这对贪婪的母亲和后爸亲自送到他面前的冲击感?
更何况由向洲出面,事后若是阿煦生气了,他也可以摘得干干净净,可若是由他亲自送过去,若是让阿煦知道了这对夫妇是什么样的垃圾,必定会怀疑他别有用心,他可不想让阿煦因此对他产生不好的看法。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只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向洲居然都没有办成,他明明都提前打过招呼让他瞒着路存煦和纪姚,悄悄地给这两人惊喜,不要提前告诉他们,向洲只要想办法把人喊过来就行,真是没用!
关文康心里带上了火气,面上却还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那是我考虑不周了,等之后再说吧。”
“嗯。”向洲点了点头,随后便把目光转向关文康带来的那对夫妻身上,那钟怀芝还稍微体面一些,虽然眼睛一直盯着这些桌子上的吃食,嘴里也没闲着,好歹也就是吃相不怎么好,至于她那位丈夫……
看着就有些太不体面了,不仅连吃带拿,看见服务生端来真么好东西就冲上去抓起来往怀里塞,整一个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向洲原本只是替纪姚找到了亲人高兴,如今看着这两人的动作和架势,却是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末世之后,的确有不少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吃没喝,有的饿疯了别说是过期的烂肉,就是路边的树皮都有人挖来吃。
因而,若是这些人突然看到了美味的食物,大抵是会像这位饿死鬼一样不管不顾地上前疯抢。
可这种情况一般也只发生在饿久了饿极了的人身上。照理说这夫妻俩既然被关文康找到了,关文康若真把自己当成纪姚的朋友,怎么着也不至于让这两人饿肚子。
这两人就算一开始经历了一段很痛苦的饥荒期,可都过了这么久了,如果关文康对他们真的关心,也不至于这都到了通城基地,这两人还一副十几年没吃过饭的样子。
这就好像是,关文康故意饿着他们,故意将饿极了的他们带到了这宴会之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这夫妻两个知道自己还有个这么出息的儿子,还觉醒了万中存一的空间异能,他们会做出什么?
这么细细一想,关文康就觉得关文康之前的所谓惊喜,就大有问题。
正巧这时,钟怀芝仿佛是感受到了向洲和关文康的目光,眼疾手快地往嘴里塞了个包子,又拿了一个手上,边吃便走到关文康面前,讨好又期待地道:
“关先生,你说会带我那个出息的儿子来见我,他人呢?”
她都已经听这位关先生说了,纪姚那个小孽种运气好,居然觉醒了空间异能,还傍上了通城基地一位厉害的强者。
空间异能啊,那岂不是意味着以后她再也不用饿肚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一想到这里,钟怀芝就激动地舔了舔唇,她已经想好了,等见到了纪姚,就把人好好哄住,告诉他她当年是被逼无奈才离开的他,都是他那个没用的只会家暴的人渣父亲逼得她。
对,没错!要不是那个人渣只要心情不好就打他们两个,她何至于跟人跑了,都是那人渣的错,跟她有什么关系?
等她和纪姚相认了,她会好好儿做一个母亲,好好儿地爱护她。
她看这通城基地也不比京城差多少,她以后就留在这儿了,有这么一个异能者儿子,她以后肯定会过得比谁都风光,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肿么样?咱儿纸来了吗?”钟怀芝的现任丈夫谭洪阳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也跟着走了过来,一边吃一边喷着开口。
谭洪阳末世前应该过得不错,经历了末世这一遭,原本胖胖的身材瘦了一圈儿,脸上的皮耷拉下来,显得又老又丑,看上去比同样吃了不少苦的钟怀芝大了一轮儿。
钟怀芝见他恬不知耻地跟上来,直接翻了个白眼,一脸嫌恶地道:“你搞清楚,他是我儿子,和你没什么关系。”
谭洪阳艰难地把嘴里的点心咽了下去,顾不得拍胸口顺顺气就抓住了钟怀芝的手,讨好地笑着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俩是夫妻,你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再说了……
当初你跟我的时候,我可是提了几次,让你把孩子带上的,你不会忘了吧?”
她当然没忘!钟怀芝知道他在威胁自己,恶狠狠地瞪了这甩不掉的垃圾一眼,要不是这家伙手里捏着自己这么一个把柄,她何至于一直忍他到现在!
关文康冷眼看着这两人互相嫌弃却又不得不捆绑在一起,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道:“抱歉了,纪姚今天好像不来了,我改日再带你们去找他吧。”
“什么?!”关文康话音刚落,钟怀芝和谭洪阳两人同时响起尖锐的声音,钟怀芝更是死死抓住关文康的手,咬牙切齿地道:
“他为什么不来?是不肯认我,还是觉得我累赘……”
不行,她衣食无忧的后半辈子,她人上人的生活,决不能就这么没了!
想到这里,钟怀芝眼珠子转了转,立时坐倒在地,眼眶里的泪水说来就来,直接便哭了出来:“我知道了,他肯定是还在怪我,恨我,我的儿子啊,他怎么……”
钟怀芝的声音不小,很快便把周围的人引了过来,向洲在关文康故意刺激这夫妻俩的时候就直觉不好,见钟怀芝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喊,立时反应过来,没等她继续哭嚎,便迅速地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将人拖到了一边。
“唔!唔唔!”钟怀芝挣扎着从向洲的手里出来。
周围的人见了,连忙围了过来,见纠缠在一起的是自家基地的路队长和一位不认识的女人,连忙关心地开口询问:“向队长,出什么事儿了?”
“怎么了怎么了?”
“这女人是谁?”
“不知道啊!我刚才就注意到他们俩了,就在自助餐饮区那块儿连吃带拿的,你看看那个男的,怀里都塞不下了。”
“……”
关文康明摆着想让这两人闹开,向洲偏不让他如愿,直接对众人说了一句“认识的,有点儿事和他们谈”,便立刻动用异能,将这两人连拖带拽地带离了宴会现场。
众人面面相觑,看向方才事件中心唯一没有离开的关文康,用眼神询问情况。
好好的一出闹剧,如今不止少了主人公,连作戏的都没了。关文康心里头有些烦躁,抱着不想让所有人好过的念头,淡笑着解释道:
“那两位是我从京城一块儿带过来的,说是路队长的……爱人,纪姚的父母,不过今日路队长他们没来,向队长是他们两位的好友,想必是想问问细节。”
众人顿时恍然:“竟然是纪姚小先生的父母啊。”
在场的人中,有不少还曾经听过路存煦的课,如今也开始跟着那些刚觉醒的愣头青们喊路存煦老师,对纪姚的称呼大家却是纠结了很久。
主要是他看着有些不怎么好亲近,可直接喊名字吧感觉又不大尊重,毕竟是老师的爱人嘛!后来,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喊他纪小先生,或者纪姚小先生,后来,大家便都学着这么叫了。
还别说,这称呼还挺得纪姚喜欢的,他喜欢任何听上去和路存煦一对的称呼,小先生和老师就挺登对的。
因着基地建在海盐村,有不少路存煦往日的同乡,因而众人对路存煦的身世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他年少失孤,后来一个人去了大城市打拼,因着这些背景,不少慕强的人都对他打上了偶像滤镜。
但是对于纪姚小先生,别说不熟悉的人了,便是同一个队的郝迁阳和卢俊楚,对他以前的经历也是不大清楚的。
因而,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纪姚的父母,众人也实在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只是没想到纪姚的父母看着实在是不怎么样。
“那两位真的是纪姚的父母?长得不太像啊,该不会是故意冒充来打秋风的吧?”赵泰然是跟着柯经赋一块儿来蹭饭的,见这边有热闹便探头探脑地凑过来,将这场闹剧从头看到了尾,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人是关文康,就是之前给路队长打电话,然后暴露自己用紫茉莉陷害路队长同伴的那个人吧?他后来还打了好几次电话呢,虽然路存煦之后都不接了,不过他倒是接了几次。
大概是绿茶和绿茶之间天生的感应,赵泰然总觉得这人茶茶的,且对路队长似乎有图谋不轨之心,会这么好心把纪姚的父母给带过来?反正他是不信。
路队长呐,真是个罪恶的男人,到哪里都这么招蜂引蝶。想到当初吃了个闭门坑还被小两口秀一脸的自己,赵泰然心塞地叹了口气,唉。
关文康不认识赵泰然,听他的声音却觉得有些熟悉,下意识地反驳道:“这位先生说笑了,两位叔叔阿姨远在京城,如果他们不是纪姚的父母,又从哪里知道纪姚的名字呢。”
赵泰然“咦”的一声,一脸好奇地道:
“我也觉得奇怪呢,就算他们是纪姚的父母,又是怎么刚刚巧知道纪姚就在咱们基地的?我就在通讯处工作,据我所知,通讯处成立以来,京城那边可没人来电话要找纪姚的,纪姚也没说过想找父母的下落啊。”
关文康:“……”原来他就是那个通讯处接电话的。
说完,赵泰然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又紧接着一脸疑惑地看向关文康:“难道是关先生告诉他们的?那就更奇怪了,关先生是怎么知道他们就正好是纪姚的父母的?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关文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