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契大典开始,祁云霆不受控制的迈开步子,与“晏歌”像寻常夫妻一般挽着手,走上红毯。
祁云霆只觉得自己好似被分成了两个,一个是身体,一个是他自己的意识。
他们一同挽着手,走到了太上长老面前,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自主动了起来,薄唇微启,竟是给人群中另一个男修,夏风竹传音。
是的,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上面,太上长老询问着他们,是否同意将两人的弟子命牌绑在一起。
然后,夏风竹就站出来了。
如记忆中一样,他先是大声控诉两人一翻“晏歌”与他那些并不存在的曾经,一声声如泣如诉地控诉着她为何背弃他们的感情种种质问的话。
中途,他用余光将“晏歌”眼中的焦急尽收眼底,他的意识与身体已经分割成了两个个体。
他冷漠的看着仿佛默认一般没有任何辩驳的“晏歌”,心里无比清楚为什么她没有出声反驳。
因为太上长老已经将她定身,她无法发声,也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风竹说着并不存在的事实,感受着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憎恶的情绪。
但祁云霆的意识一点都感受不到快乐。
因为再等一下,就是“晏歌”的历劫主场秀。
接着,他的身体又自主动了起来,与“晏歌”挽在一起的那只手,抽离出来。
那边,夏风竹倒豆子一般的吐露着“曾经”的话语停下,冲着他们挤出了一个狰狞的笑,说着那句熟悉的话:
“没关系的,歌儿,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磅礴的魔气,众人吃惊的眼神,身边“晏歌”恐惧的目光,祁云霆的身体自发动了起来,用他的本命灵剑一剑结果了夏风竹。
视野转换,“晏歌”那张被顺着脸颊落下的泪水给染花的容颜映入眼底。
明明他自己没什么情绪,但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些厌恶。
“晏歌”张了张口,只能讷讷地说出了一句“我没有”,然后就开始流泪,倔强而执着地望着他,哭着否认那些莫须有的事。
嗯?
与身体的记忆同化的祁云霆突然感受到不对劲,因为,这与他真实的记忆,有差异。
这是怎么回事?
祁云霆心里疑惑,面上却是一派冷漠的举起了剑,在“晏歌”伤心欲绝的目光下,刺穿了她的心脏。
“晏歌”颤抖着身子倒了下去,他的本命灵剑颤动,同时,他身体内一直滞待的灵力冲破了那层禁锢。
天地色变,雷霆涌动。
祁云霆的意识不敢置信的看着天空的劫雷,耳边是别人的惊呼声——
“天啊!云霆真尊的雷劫来了!他要晋升成炼虚期了!大家快跑!”
炼虚期!?
他晋升成炼虚期了?!
手臂粗的雷电劈在自己身上,痛楚席卷全身。
这样真实的痛苦让祁云霆整个人的意识都是一阵恍惚,回过神来后,黑沉的天空又是一道巨大的雷霆朝他劈下。
祁云霆下意识地召出了自己的本命灵剑,藏匿在体内的无尽剑意爆发,直怼雷劫!
十二道雷劫之后,祁云霆已经十分狼狈,一身红色长袍被劈成了黑色的焦炭,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快意的。
因为他终于度过了那个门槛,成功晋升为炼虚期,并且,在最后一道雷劫降下的时候,一直禁锢着他道心的那道无情道的枷锁也破开了!
他修的是革去七情六欲的无情道,最难一道莫过于情之一字。
虽然他现在只是炼虚期,哪怕对上渡劫期,只要对方不是剑修,或跟他一样的无情道修者,他都有四成胜算!
这一刻,祁云霆忘记了他只是陷入了“回忆”中,忘记了真正的他其实是在冰室中闭关冥想。
晋升之后的喜悦充斥着他的大脑,周围狼藉的地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连带着布置地富丽堂皇的结契大典现场,也被毁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但所有人都没有鄙夷的意思,而是冲着他,冲着天玑门拱手道喜,恭贺他终于堪破情关晋升。
围绕在一片道贺声中的祁云霆没有注意到,现场还有另一个与他“记忆”相背离的存在——晏歌。
天空中星星点点开始飞舞起了白色的小雪花儿,沉浸在谄媚中的众人好似都没有注意到似的,就连刚刚晋升为炼虚期的祁云霆也仿佛看不见这些天空中飞舞的小雪花儿似的。
观看了原来命运轨迹的晏歌看着被人们围在中间的祁云霆,嘴角勾了勾,周围的情景飞快逆转!
耳边道贺他晋升的声音忽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杂七杂八的窃窃私语。
“真尊的道侣居然就是她啊?看不出来,这么普通的女修,实力不强,容貌也不出众,你说真尊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怎么回事?
祁云霆皱起眉,没有反应过来,晋升为炼虚期,在革去了“情”之后的他,面对这些声音,心境应该是无比平静的,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泛起波澜。
一抬眼,祁云霆,看到了他自己冷峻的侧颜。
祁云霆:“?”
怎么回事,他的意识又跟身体分离了?
等等,又?
祁云霆瞳孔一缩,从晋升的喜悦中回过神,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浇的他透心凉。
炼虚期?
不,真正的他根本就没有晋升为炼虚期,也没有杀死晏歌,而是被晏歌差点杀死。
虽然不知道晏歌最后为什么放过了他,但他的道心却因为晏歌的一念成神产生了强烈的动摇,不得不闭关。
所谓的晋升为炼虚期,不过是他期望的而已,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晋升,也没有这一切的记忆,这一切只不过是他幻想出来的而已。
但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祁云霆心里刚刚冒出这个疑问,就看到他自己转过了头,一双冷漠的眸子里在看向他的时候,有了些许的温度。
“歌儿,怎么了?”
无比熟悉的声音,是他自己。
但是,歌儿?
祁云霆猛地瞪大了眼睛,如遭雷劈。
还没从他附到了“晏歌”身上回过神,就听见属于“晏歌”羞涩的声音不受控制的从他口中说出:
“云霆,我今天好看吗?”
旁观的晏歌轻笑一声。
幻想?
她要的怎么可能只是让祁云霆感受到落差感?
当然是要他亲自感受一下,原身当时的绝望。
好歹也是跟她同一个“名字”,她向来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