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等青莲退下,毓溪到底是叹了一声,心里不是滋味。
但这份醋意,也让她明白自己对胤禛的在乎,就怕有一日,在这阿哥府里当女主人,当得忘了本我,最终与胤禛成为客客气气的表面夫妻,那才是真值得悲哀了。
“这世道对女子不公,我又能如何。”
毓溪兀自念叨着,又想起了在畅春园中,额娘对她的期盼,盼她可以凭借与生俱来的高贵和聪明,在这对女子不公的世道下,活出几分精彩。
毓溪冷静下来,将情爱得失暂抛一边,轻轻抚摸肚子,对腹中孩儿道:“额娘不能迷失自己,儿啊,一切才刚开始。”
这日傍晚,胤禛归来,毓溪提醒他之后的日子要对侧福晋小心些,反叫胤禛有几分难为情。
但念佟都能满院子跑了,他不必太过矫情,夫妻二人私下里能无话不说,才叫他心里安逸。
“若是真有了身孕,我便迁去书房住,不过几个月,小和子他们会尽心伺候,不要太记挂。”胤禛说,“家里有了好事,咱们都高高兴兴的才是。”
毓溪嗔道:“我可不担心你的饮食起居,只是若在书房住下,挑灯熬夜地念书,就没人管得住,再把身子熬虚了,我不好向额娘交代。”
胤禛正经道:“至少在孩子出生前,我什么都听你的,绝不熬夜念书。何况,没有好的身子骨,什么理想抱负都是空谈,我懂。”
只见青莲进门,禀告道:“宁寿宫来人了,太后派人送了几盆菊花来,请阿哥福晋们赏玩。”
毓溪问:“都有吗?”
青莲应道:“都有,大阿哥、三阿哥府里已经送去了,小公公们没停留,往五阿哥府里去了。”
毓溪奇怪地说:“怎么这个时辰送,天都要黑了。”
胤禛道:“皇祖母是怕白天太招摇,往年这时候,你们时常进宫赏花游园,今年为了胤禌的事,少不得清静些,皇祖母该是可惜这些花无人欣赏,才送出来的。”
毓溪说:“明日你去请安谢恩,多陪皇祖母说说话,将外头的事多说一些,别匆匆忙忙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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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拿了块糕点吃,说道:“我每日在朝房,都打发小和子去请安,据说太子妃时常在宁寿宫,若是如此,我倒不便过去了。”
此时青莲退下了,毓溪便问:“我在家都听说,太子与太子妃近来出双入对十分恩爱,你可见过?”
胤禛点头:“宫里都传遍了,皇阿玛也很高兴,他们成亲以来,外人跟前都是规规矩矩的,太子妃再如何大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关起门来的日子并不好过。那日去书房看弟弟们的功课,偶遇太子妃带着弘晳向小叔叔们问安,多日不见,便是你见了都会察觉,太子妃眼里有了光,原先见谁都紧绷着的气息,也变得舒缓了。”
毓溪道:“怪不得,昨日文福晋来了书信,问候我好不好,看来毓庆宫里的日子,都好起来了。”
胤禛不禁感慨:“所谓福祸相依,他们两口子也没想到,会因为十一的夭折,而终于走到一起。我那二哥,从小孤独寂寞,如今得了一个可交心的妻子,我替他高兴。”
“那十一阿哥的事,皇阿玛再没有提起,私下里也没对太子说些什么?”
“私下里的事,不好说,额娘那儿我也不敢打听,你知道的,额娘并不会将皇阿玛对她说的话都告诉我们。”胤禛说道,“明面上这件事彻底过去了,皇阿玛今日还夸赞了胤禩,我去过几回书房,胤禟也和从前一样,瞧着都好了。”
毓溪欲言又止,难得胤禛为了宫里的事高兴,她不想当头泼一盆冷水,可皇上若当真不再追究十一阿哥的事,那么对太子,兴许也就那样了。
在她看来,胤禛似乎已经忘记了,他曾苦恼他的二哥,居然看见有人泡在水中,不仅不施救呼喊,更是仓皇逃走,难道皇上会不在乎吗?
毓溪从小就进宫,所知所晓的皇帝,不比阿哥们少,如今做了儿媳妇,成了一家人,她很明白,皇阿玛从不是溺爱儿女的父亲。
可当一个这样公允正直的父亲,不再追究孩子的过错,必定是伤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