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看着小十四远去后,胤禩松了口气,对九阿哥道:“你若不愿意,八哥不勉强,你想好了,就派人告诉我。”
九阿哥却立刻道:“八哥,我听你的,当时那里确实有人,那人为何不早些呼救将胤禌救起来,难道没有过错吗?若是太子,便是太子的错,若不是他,那就请皇阿玛查明真相,是谁见死不救。”
胤禩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先将他送回课堂,离开时心中十分犹豫,这样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他把太子牵扯进来,是指望这件事能到此为止,可胤禟却打算借此将事情闹大,为十一的死因查明真相。
可十一阿哥显然是死于意外,只有错过救助时机的人,并没有真正害死他的人,而胤禟才是最初带着弟弟出去疯玩的,事情一旦闹大,岂不是又将罪过召回他自己的身上。
此时,小阿哥们的课堂里传来朗朗书声,十四背书的劲,常被皇阿玛笑话在乾清宫都能听见声响。
胤禩心中忽然有些迷茫但又充满期待,眼下无法判定,他到底有没有办法,将十四拉拢到自己的身边。
今日的事,让他意识到,不论将来胤禟、胤禵他们如何信任和依赖自己,都要时刻保持清醒。
弟弟们将是他争取前程的左膀右臂,也会是所有事情里,最大的变数。
是日午后,毓溪因身体逐日安稳,便有心思理一理怀孕后各府送来的贺礼单子,以备将来回礼。
主仆二人本是说说笑笑,却见难得早归的胤禛进门时,一脸愁云。
毓溪向青莲使眼色,青莲识趣,招呼丫鬟来伺候四阿哥更衣洗手后,就全退下了。
潦草地喝过茶,胤禛才走来妻子身边,随手翻一翻账本,说道:“何苦费这些心思,你要静养安神,别操任何心。”
毓溪温婉含笑,不绕弯子地问:“今日遇到什么难处了吗,被朝臣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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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苦笑:“好歹是皇子,哪个不要命的没事来冒犯我。”
毓溪好脾气地说:“若不愿意提,我就不问了,替我将这些账册收起来。”
胤禛麻利地收起桌上的纸笔账本,又随手翻了几页,册中无不细致繁琐地记录着人情往来和家中的花销开支,这后宅里的事,不见得就比朝堂简单。
“原来你们都那么辛苦。”
“你们?”毓溪笑问,“我和侧福晋吗?”
胤禛摇头:“是额娘与你,李氏并不主事,提她做什么。”
毓溪道:“好好的,可别回头拿人家撒气,侧福晋这些日子伺候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胤禛道:“不与她相干,不就是你我顺口一提吗?”
“胤禛,到底怎么了?”
“我……”
长长的一叹后,胤禛将今日的事,都告诉了妻子,他原是在毓庆宫就后悔了,不愿为了太子去烦扰母亲。偏偏离开东宫时,小十四派人传来消息,老八又跑去书房,不知与老九商量什么。
“这么说来,你还是求额娘了?”
“求了,额娘答应我,会好生转告皇阿玛,快的话今晚,再迟明日也要找机会去说。”
毓溪温柔地问:“你是觉得这件事,会刺痛额娘对六弟的思念?”
胤禛道:“以己度人,当年额娘有多痛苦,如今宜妃娘娘就有多绝望。可我们顾不上为十一多流几滴眼泪,光顾着谋算如何撇清干系,我总说天家无情、朝臣冷血,果然有一日,我自己也成了这样。”
毓溪轻轻抚过丈夫的心口,体贴地说:“你有反省之意,已胜过千万人,但不要钻了牛角尖。胤禛啊,宜妃娘娘和十一阿哥的悲剧既成事实,你所做的,不叫太子被冤枉构陷,不要再因这件事牵扯更多的人无辜受害,难道不是好事?”
“可是太子……”
毓溪坚定地说:“既然选择相信他,咱们就好事做到底,不论眼下还是将来,你对东宫,都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