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橙谨慎地盯着外面的路，确认司机是在往该走的方向开。
外面的人越来越少，离热闹喧哗的商业街越来越远，顾橙却反而松了口气，她现在不能被人看到样貌。
“小姐去那里干什么？”男司机好奇问了句。
“不该问的别多问。”顾橙冷冷道。
“小姐，我只是好奇。”
“闭嘴！”
“……”司机被训斥，不再开口了。
车子缓缓到达了目的地附近，顾橙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东边！”她提醒道。
“好的。”司机的声音隔着口罩，沙哑异常。
然后——转向了西边。
顾橙心跳慢了一拍，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车子直直驶向了西方，和她所要去的方向，背道而驰。
而前方，是要更加偏僻、阴暗的道路。
——她与自由失之交臂了。
……
房间内一片黑暗。
手机的亮光照射到了女孩的脸上——那是唯一有光亮的一处。
借着这点光亮，可以看见，女孩慢慢抬手，摸了一下耳朵上的耳机。
所有的动作都是缓慢的，女孩好像在仔细听耳机里的内容。
许久，她垂下睫毛，唇边的笑容柔软：“于铭啊，你会做什么呢？”
……
光亮一点点往远方退去。
顾橙抓紧了自己的外套：“你干什么？我要去东边！”
“干什么？”
沙哑着嗓音的男人伸手，扯下了自己的口罩，慢慢抬起头，车内灯光亮起，“橙橙，你猜，我要干什么？”
“……”顾橙瞳孔一缩：“于、于铭？！”
眼前的男人，与上次见面时差距很大，眼里血丝遍布，胡子拉碴，整个人瘦了一圈，如果是在路边，乍一看，很难认出这个那个骄傲放纵的于少爷。
“于铭，你怎么会在这里？”顾橙心脏砰砰直跳，“你想做什么？我们之间，所有的事情都说开了吧？你停车！让我下去！”
“说开？”男人低低地笑，眼眸深沉：“橙橙，你确定说开了？”
顾橙从来没见过他这种姿态，与以往差距太大了，这让顾橙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放柔声音：“于铭，你别这样，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说。你先停下，我看你像是挺疲惫的样子，这样开车太危险了！”
于铭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慢慢收紧，他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道路，没有回头，声音低沉沙哑：“那你说吧，橙橙。”
顾橙一怔：“什么？”
“告诉我！”男人的声音骤然升高：“你为什么要设计我！你不喜欢云殊久，你想得到流量和名声，或者是你希望得到怎样的人设……这些你都可以和我说！但是，你为什么要连我一起设计？”
“……”顾橙呼吸急促了些：“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但是，于铭，相信我，那些都是假……”
“滴……”尖锐的车鸣打断了她的声音。
“你还要继续骗我？”于铭一个字一个字问道。
顾橙心知现在情绪不妙，于铭知道了那件事情，那就必然是故意在这堵自己的。
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行踪？闻哥告诉他的？
是谁？
不！不可能！
那就是江逾白，只有那个男人有这个本事！
可是……江逾白？
那不就意味着……
“于铭，你见过云殊久了？她和你说了什么？你相信她不相信我？”顾橙语气不可置信。
“滴滴滴……”
疯狂的车鸣声回应了她的质问。
在这一声声尖锐高昂的声音中，顾橙心中的不妙感达到了最高峰。
于铭……太不正常了！
他现在看起来像是个疯子！
“不管怎样，于铭，你停下来，我们慢慢说……”顾橙的指甲掐入了掌心，她克制住声音的斗志，缓声道：“于铭，阿铭，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
“哈哈哈哈……”于铭开始笑，不停地笑：“橙橙，我愧对云殊久是真的，可是，我爱你，也是真的啊！”
顾橙说：“我知道，我都知道，阿铭，你去我家，我们慢慢说。”
“是的！你知道！”于铭红着眼睛，“你什么都知道！可是，你依旧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我！顾橙，闻鞍的床好上吗？”
“你怎么……”顾橙没想到于铭居然连这种事都知道，震惊之下，她差点问出来。
可是，即便她止住了话，于铭也从她的反应中，知道了自己收到的那条短信，里面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顾橙……她是因为找到了更好的金大腿，所以，厌烦了他，她想解决了云殊久，也想……趁机踹了他。
于铭已经无意于纠结那个神秘的发件人是谁，有什么目的，又为何知道顾橙的行踪了。
“顾橙……”他的手指发白，两个字被念的格外深情，“你可曾觉得，有一点对不起我？或是对不起云殊久？”
“……”顾橙深深吸气：“是，我对不起你！阿铭，我有很多错误，你不要这样吓我，给我点时间弥补不好吗？”
“弥补？”于铭无意识地重复。
弥补？
能弥补什么呢？
伤害都已经造成了。
是啊，无论是他，还是顾橙，所造成的伤害，都已经存在了。
顾橙弥补不了他。
他也弥补不了云殊久。
更何况，那个笑容温柔的女孩子，已经不希望见到他了。
他和顾橙都有罪，都不可饶恕。
“不可饶恕……”于铭低低念着，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
“于铭——你疯了？”
“阿铭，我求求你了，把车停下，你怎样怪我都行，你别这样……”
“于铭！”
“你干什么——”
耳边的声音变得极其遥远，于铭看着天边的月亮，缓缓道：“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耳机里的声音伴随着各种嘈杂声一起响起。
云殊久轻轻嗤笑了一声：“永远在一起？”
她摘下耳机，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手机，屏幕里，是不久前她发出去的一条短信，收信人是一串号码，没有备注。
纤长手指按下了删除键。
“那就，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