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浅忍痛倒了半杯，不轻不重地放到素炘面前，没好气道：“说吧，什么条件。”
这世上没有平白的善意，也没有无故的好感。她知道，想要拿到素炘口里说的那个开密匣的方法，就必得拿些什么来换。
只是不知道这个条件，她给不给得起。
“很简单。”素炘注视着眼前在光影之下明丽的少女，说道：“我要知道，汐汐在哪。”
叶清浅没有挪开视线，面上不显，与素炘对视，僵持着。
他要叶澜汐的去向。
作为妖族公主，她们的去向自然是不外泄的。除了几个亲近之人，知道叶澜汐去了边境的并不多。
而且叶澜汐在那里的身份也不并不是妖族公主，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兵士罢了。
茫茫妖界，要找一个刻意隐匿了踪迹身份的小妖，可不是件易事。
看来，素炘没从娘亲那里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叶清浅勾唇一笑，风华万千：“怎么，冥界太子殿下的追踪术不灵了么？”
“长公主殿下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素炘知道他在叶澜汐身上做的手脚已经被发现。早在叶澜汐从魔界禁地回来之后，他就已经探不到叶澜汐的行踪了。
妖族比他想象中的敏锐多了，不仅知道他做了手脚，还知道他在哪里做了手脚。
叶清浅心底冷笑，她才不相信什么巧合，叶澜汐次次出门都能遇上，说巧合骗鬼呢。追踪这种事情，她为了出逃不知道研究过多少次，不过是给兰姨和娘亲提了个醒，果然就找出来了。
素炘也算是能忍了，失去了踪迹这么久，才找上门来。
“换不换？”素炘再问。
“不换。”叶清浅拒绝得干脆利落。
素炘根本没想到叶清浅居然会拒绝，一时间竟沉默了，不知该如何接话。
不过是一个行踪的消息而已，给了他之后再换地方让他扑空，或者干脆给他个假消息这种情况他都想过了，唯独没想到，叶清浅居然拒绝了。
她居然不换？！
那可是九幽帝君留下来的密匣。
她就当真不想开？！
素炘觉得现在轮到他想不通了。
“你的条件说完了，现在该到我说说我的条件了。”叶清浅饮尽杯中的清露，“啪”地一下放到桌上：“我不能给你汐汐的行踪，但是我可以拿另外一样东西跟你换。”
素炘抱着手，冷哼一声：“你说说看。”
叶清浅从储物镯中拿出一盏巴掌大的红色花朵模样的灯，放到桌子上。
这灯黯淡无光，
素炘没见过这东西，疑惑道：“这是什么？”
“心灯。”叶清浅解释道：“亦唤作同心灯。月下仙人给我的。”
月下仙人……
素炘抱着手，有了那么一丝丝兴趣：“干什么用的？”
“取二人青丝几根，缠到这灯上。若二人心意相通，心灯便可点燃。”叶清浅说道：“六界之中仅有三盏，一盏于几千年前失落，一盏在九州方境仙主手中，这是最后一盏。”
素炘沉吟了一下，又问：“我怎知你不是在诓骗我呢？”
叶清浅知道素炘这么问，便是动了交换的心思，便坦言道：“你若助我开了父帝留下的密匣，便于我有恩，我不会拿这种事情来诓你。”
她想了想，又道：“或者你也可以拿去问问识货的人，验过了真假，你再告诉我开匣子的方法。”
“你不怕我拿了东西，又翻脸不认账么？”素炘挑眉。
“我既然敢给你，自然不怕。”叶清浅浅浅一笑：“或者，你也可以赖账试一试……”
素炘不由得心下一跳，悄然端正了坐姿，暗自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子。
从前初见之时，她不过是尚未成年的一只小狐狸，眉眼之间皆是青涩稚嫩。不过短短百来年，成年之后仿佛脱胎换骨，方才说话的那番模样，已然有了妖族帝君的七分模样。
似乎不能小瞧。
“这个买卖，你看还能不能做？”叶清浅缓缓问道。
素炘点头：“成交！”
很好。
叶清浅很满意。
素炘临走之前，叶清浅叫住了他：“等等。”
“还有事？”素炘问道。
叶清浅犹豫了一下，道：“我有一事不甚了解，想问一问你。”
“说来听听。”素炘虽没得到叶澜汐的消息，但得了一样宝物，这笔买卖算来还是他赚了，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多与叶清浅闲话两句。
叶清浅将与璟珩上神不欢而散的事情化成人间的王公贵族故事，囫囵说了个大概，问道：“……王爷为何生气？”
素炘还以为是个什么难题，道：“当然是因为那姑娘的缘故了。”
“她说错了什么？”叶清浅不明白。
“那姑娘身为邻国公主还妄自菲薄，言语自轻，可见这些年的教导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素炘冷哼了一声：“身处高位，不想着如何借势爬升，借力打力，反倒学足了乡野的做派，真叫人听着寒酸。”
叶清浅还没来得及辩解，素炘话音一转。
“不过嘛……也可以理解。”素炘摸了摸下巴：“一般女子遇上心仪之人，难免会有些不可抑制的胆怯，人之常情。”
叶清浅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等等等等……”叶清浅抬手止住了素炘的话，磕磕巴巴地问：“你刚刚说什么……心仪之人？”
“是啊。”素炘点头：“你刚说了半天，不就是人间邻国王爷和公主相悦之中吵架的事情么。”
叶清浅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多谢太子殿下，不送了。”
素炘出到练功房外，还觉得云里雾里的，他怎么就出来了？这话题是怎么结束的？
想不起来了。
不过素炘对今日之行还是很满意的，除了得到了心灯之外，还确认了叶澜汐不在沐云台，甚至不在妖都的消息。
虽然叶清浅此处不似妖帝那般铜墙铁壁，水泼不进，但是她打定了主意不说的话，素炘也着实不能如何。
能稍微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已然不错了。
依照叶澜汐的性子，若是不在妖都，会去哪里？去做什么呢？
素炘望着这星火点点的妖都，心中有了些大概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