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出来姜悦便一言不发,直接将钥匙抛给了纪书。
“你来开。”说完便坐在了副驾驶上。
纪书拿着钥匙有些犹豫,他不仅是大学实习期,连驾照也是实习啊。
但瞧着姜悦脸色不好,他瘪瘪嘴没有开口。
加油纪书,你可以的。
为自己鼓足了劲,先踩左边还是右边来着?
姜悦开了窗,任由风吹进来卷起几片树叶。
“那天,我是为了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或者说,是再求让自己死心的机会。”
“成了,我就选择留在学校读研。不成,我就会奔赴意大利进修。”
“可是他给了一个朦胧的答案,他说晚上要给未婚妻做饭没有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在下课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我本以为是他给我的机会,后来我才明白,他其实是不给自己留机会。”
“自那次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大一那年,我自作主张给他的卡里打了八十万,那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羁绊。”
“姜悦,你是幸福的。爱而不得才应该是人间的常态。”
不知不觉间,姜悦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害怕自己明白。
纪书两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他怕下一刻就会脱离掌中,余光撇眼,姜悦坐的淡定无比。
既然她都不怕,自己还怕什么。
一脚油门,车极速飞驰。
姜悦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拨出去,但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
她的瞳孔黯淡,想到了还有一个人,正要拨出去,一只手将手机抢了过去。
“别打了,他们都说没见过不是吗。”纪书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是有些心疼师父。
这样的模样他从没有见过。
“好好开你的车,手机还给我。”
两人争抢时,一辆大货车从远处驶来。
车辆撞击之际,白色烟雾环绕。掉在地上的手机里传来喂喂的声音。
“姜悦,心之所向,无人以兑。”
“程深,深渊的深。”
“你好,我的家教。”
“姜同学,这个地方又错了。”
“你有姜悦了,她会永远陪着你。”
“我以后买花给你。”
“分手吧,我骗了你。”
“我不相信。”
“好久不见,阿姜。”
“好久,不见。”
“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
“我们重来一次。”
“对不起,我又骗了你。”
是谁?是谁在说话?好像是两个人,他们穿着校服站在夕阳下挥手,可是男的背影好落寞。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姜悦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了。
蓦然,她睁开双眼。白色的墙顶映入眼里,扭头看去,纪书吊着石膏躺在那里。
伴随着谈话声,两人进入屋内。
“学长?”姜悦不确定的说着,她怕自己出现幻觉。
与他同行的的医生为姜悦做了简单的检查,确认没什么大碍。
不过也是奇怪,他怎么不知道骨科的床位如此紧张,都将病人安排到危重症科了。
害得他还得来会诊,好在人没什么大碍。
“你们早上见来没有,8床又吐血了,现在都不能不床。”
付钰关上门,将外面的声音隔绝。双手环胸看着姜悦,“说说吧,这么久不见,背着学长谈恋爱了?”
他说的是纪书,连带着看向那边的眼神都有些犀利。
“是我徒弟,出差带着了。”
付钰收回了目光,“最近过得还好?”
姜悦先是点点头,最后又摇摇头,“他现在在哪里?”
付钰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也无从回答,“分手了就别耿耿于怀了,咱大度些。”
她摇摇头,“他骗我。不,是我太蠢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弄不明白。居然能被他骗两次。”
付钰凝眉,她这是知道了?
现在并不是两人见面的好时机,毕竟那头的情况不太稳定。
借着买饭的机会,付钰从病房内出来,转头便进了隔壁。
程深躺在病床上,白色的被单遮盖了肩膀。他走过去往下拉了拉,这才觉得没那么怪。
“我冷。”床上的人扇动着睫毛,疲惫感让他睁不开眼。
付钰摇摇头,“我看着别扭,不许再移那么高。”
人一白,就显得五官愈发清晰。
程深觉得胃里如刀绞,最近他吃什么吐什么。
虚弱无力的声音带着一声哀求,“下次你把阿姜带来吧,我想她了。”
倒水的手一顿,“你对猫毛过敏忘了吗?”
程深微微摇摇头,“我现在还怕过敏吗?”
“会加重的,再说,医院不让带宠物。”付钰安抚着,“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他摇摇头,什么也不想吃。
“师父,你说我这石膏到底多会儿才能拆出?都已经三天了。”纪书简直欲哭无泪,双手的束缚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书页翻动,“还得一周了”
门口付钰提着两袋餐盒进门,“开饭了。”
姜悦赶忙下床接过手中的东西,“今天是馄饨啊。”
滴滴的电话响起,“喂,怎么了?什么!我马上过去。”
付钰面色沉重,他看了看两人,“我有急事先走了,学妹你先吃饭。”
一旁的纪书发起了牢骚,“就想着学妹,这还有个大活人呢。我说师父,喂饭的都走了,你今天喂我吃吧,我不方便。”
他举了举两只胳膊,如同鲁班选手,要不是他眼中兴奋的光,姜悦还真能相信他的可怜。
“师父,你说隔壁单间的8床到底是什么人,听护士说病的挺严重的。”纪书嚼着馄饨思索着,声音也低迷下来。
听说那人还很年轻就得了这么严重的病。
一勺汤喂到嘴里,姜悦没好气,“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门外,有气无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姜悦望过去,总觉得刚刚有什么在盯着她。
林弘在医院门口焦急的等待,不一会儿就看见付钰冷着一张脸。
“路上说。”
他朝付钰汇报了具体情况,有人将之前的空投与海南岛那边做了交易,现在对方连钱都汇过来了。
付钰一脚踢开锈迹斑斑的门,脸色十分难看。
几十个人围坐成圈,独留中间一人跪地。
门开的瞬间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带着冲劲的一脚踢在右大的肩,他不由腰塌了,承受着一拳又一拳的重击。
很快,他的脸上染上乌青。付钰居高临下的望着,眼眶中不带一丝怜悯。
朝林弘伸了手,一只手刺瞬间递到了他掌心。
右大躺在地上,面上似乎有些从容,他朝付钰大吼道:“我有什么错?!懦弱的人是你,明明已经研究出来为什么不投放?赚钱的机会为什么不要?你对得起跟着你的兄弟吗?”
这时,左大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付钰的手刺已经带好,他嘴角活动几下,尖锐直击右大的脸,顿时脸上出现血口。
左大跑了过去,连忙查看他的伤口,“不要啊老大,你放过我弟弟吧。他也是为了大家。”
付钰活动着手腕,“让开。”
左大没有动,只见林弘一个眼神,座位上的几人拉开了他。
违抗命令,私自交易,不知悔改。
任何一条都是付钰捶下去的理由,他拼命想守护的事情,就这样,这样破坏了。
只要海南岛用了他研发的东西,那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一拳一拳发泄下去,死上的人没了声音,微弱的呼吸喷洒,几乎满身都是血迹。
手刺被扔在地上,付钰有些疲乏,“你要感谢他,是他让我能留你一口气。”
他怕了,他怕右大死了,积了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