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无心早已经习惯被拷问了。
他刚刚被阎守一从马灯里放出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吧,我肯定知无不答。”
“你倒是挺配合的。”
“反正命现在在你们的手里……”韦无心叹了口气,他其实更害怕他的师父,但现在身不由己,他也就不想挣扎了。
“你看看这周围,有没有觉得很熟悉?”阎守一问。
韦无心本是没心思看周围的,他先是随意瞥了一眼,发现四周都是断臂残骸,便打算问阎守一他们现在在哪儿,可他无意间注意到远方的神树,整个人顿时打了个激灵。
他从地上弹起来,不敢相信地望着神树,随后喃喃道:“这里是庆姜国……是我的故乡……”
“千年时光也不过弹指一挥间,恭喜你回家。”阎守一道。
原本无比兴奋的韦无心,很快就安静下来,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落寞:
“可惜我的国,我的家,都已经被淹没在历史长河里了。”
韦无心知道庆姜国被灭,现在他虽然站在故土上,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朋友,这种落寞感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得到的。
韦无心忽然间想到什么,紧张地问:“我师父呢?”
“他应该也在附近。”
“那你放我出来做什么?”韦无心怒道,“快带我离开这里啊!”
龙飞城嘲笑韦无心:“你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这里不就是姜无涯的老巢吗,小爷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可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的!”
要不是韦无心知道自己地位低微,恐怕现在就要冲过去捂住斩魄刀的“嘴”了。
他弯着腰,压低了声音说道:“这里到处都是我师父的耳目……”
阎守一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韦无心四下张望着,心神不宁地说道:“我师父的耳目通天,过去在庆姜国国都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嗨,那是过去了,今时不同往日!”龙飞城强颜欢笑,同时一直注意着阎守一的微表情。
阎守一冷静地环顾四周,并没有在意韦无心的担心。
如果姜无涯真的知道他在这里,现在小心也没有用了。
倒不如坦坦荡荡,继续做该做的事儿。
阎守一问韦无心:“你师父被我重创,逃回此地,躲进神树中疗伤,可我发现今日他并不在神树当中,你可知道他会去哪儿?”看书喇
韦无心眉头一皱,似乎好一阵子才消化掉阎守一所说的话。
同时他对阎守一的态度又谦卑了几分,因为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可能比他所恐惧的师父还要恐怖。
“庆姜国还在之时,我师父每天的生活都是两点一线,要么在神树附近举办祭祀或者开坛讲法,要么去皇宫里带着国主修仙,只有在极特殊的情况之下,才会改变行程。”
龙飞城插嘴道:“怎么样才算特殊情况?他拉肚子算吗?”
韦无心吓得左顾右盼,生怕姜无涯会突然从什么角落里钻出来,把他们全都杀光。
发现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以后,韦无心低着头说道:“除非是国主有吩咐,又或者是……今日是什么日子?”
韦无心突然发问,阎守一掐指一算,按照千年前的日历计法将日期告知。
得知日子的韦无心,似乎已经想到了答案。
他轻叹一声,说道:“今日是师父妻女的祭日,他总是会在今日风雨无阻地祭拜妻女。”
这个回答令阎守一和龙飞城感到惊讶,龙飞城脱口而出:“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也有妻女?”
韦无心的表情不如之前害怕,他似乎知道些其他什么,但他并不打算说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姜无涯妻女的墓应该早就不在了吧?你还记得它在哪儿吗?”阎守一问。
韦无心犹豫了一下,答道:“将军府。”
将军府?
庆姜将军的府邸吗?
阎守一询问韦无心,得到了韦无心肯定的回答。
韦无心说道:“将军府内有一座镇国神社,神社里供奉的是镇国剑。镇国剑乃是我们庆姜国的镇国之宝,是国主为庆姜将军量身打造。当时国主派师父走遍天南地北,收集所有生长在天下龙脉上的特殊材料,回国后用烈火焚烧九九八十一天,最后铸成了镇国剑。”
阎守一露出惊讶之色,他虽然没能从庆姜将军那儿获得镇国剑,但在几次幻境的战斗当中,他的意念总是拿着镇国剑。
如今他才知道,这一柄绝世神兵,竟然出自姜无涯之手?
“镇国神社和姜无涯的妻女有什么关系?”龙飞城不解地问。
“因为,镇国剑的剑灵,是师父的妻女。”
“什么?!”
原本已经感到惊讶的阎守一,此时已经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
堂堂一国之宝镇国剑,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神兵利器,竟然是用姜无涯妻女铸造的?!
更荒唐的是,镇国剑本身就出自姜无涯之手,最后却成为葬送他妻女的坟墓,这……
“当年师父铸成镇国剑后,需要找寻世界上最纯洁的灵魂成为剑灵,国主为了击败鱼蜀国,下令在全国寻找这样的灵魂,最后却发现,符合条件的人只有师父的女儿,于是国主说服师父,让他献出自己的女儿。”
“师父当年还没有成为国师,身份地位远远无法改变国主的决定,他只能忍痛将女儿献出,国主为了安抚师父,才让他直接成为国师的。”
“结果在最后铸剑的日子,师父的妻子突然闯入铸剑现场,抱着女儿一起跳入铸剑池中,并且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师父的妻子要用自己的灵魂玷污镇国剑,要让镇国剑成为唯一可以杀死师父的绝世凶兵……”
听到这儿,阎守一的脑海里浮现出庆姜将军拿着镇国剑在战场上杀敌的画面。
他终于意识到,镇国剑并非是镇国之剑,而是一柄仇恨之剑。
难怪它能在战场上所向睥睨,原来它的背后藏着这样的血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