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鹿鸣也怀疑过这个女人的身份。
他用过无数种手段,调查女人的真假,可种种证据表明,他们就是母子。
当然,余鹿鸣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不过以余鹿鸣的本事,他自认为自己的判断会比亲子鉴定要准确得多。
张山通将女人带出枯井,带到阎守一和余鹿鸣的面前,准备对峙。
阎守一用黑舍利打量着女人。
在这个女人的心里,存在着诸多颜色,那代表着七情六欲,而其中恶意并不多,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但偏偏也因为这个女人太普通了,才引起阎守一的怀疑。
国师是一个极端邪恶的存在,如果不是美若天仙,又或者身上有一些特别的东西,普通女人是绝对吸引不了国师的。
所以阎守一断定国师不会对眼前这个女人感兴趣,她只是国师特意送上龙虎山的棋子罢了。
“儿…我的儿啊,我们现在是在哪儿,身边的人是你的朋友吗?”女人瞎了眼,不知道周围的情况,但她感觉得到余鹿鸣就在身边。
女人紧张害怕的模样,就连柳伊人都有点儿不忍心。
不过阎守一却是铁石心肠,对那女人冷声问道:“你真的是余鹿鸣的母亲?”
“当然是真的,我在肚子里养了十个月的孩子,我能不知道吗?”女人立刻给出肯定的答复。
阎守一又问了几个有关于余鹿鸣身世的问题,例如余鹿鸣在哪出生,最后被丢在哪儿,身上有什么胎记,以及女人和国师是怎么认识的等等。
女人全部对答如流,而且回答得很是诚恳,不像是在撒谎,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
问到后头,张山通都有些不自信了,他从女人身上找不出什么问题。
余鹿鸣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阎守一,那表情仿佛在说:你问的这些,我都已经问过了,她没有问题,她就是我的母亲。
阎守一沉默了一阵。
他突然问:“你是怎么瞎的?”
女人叹了口气,难过地说道:“半年前生了怪病,医生也治不好,慢慢就看不见了。”
女人的双眼白蒙蒙的一片,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
余鹿鸣于心不忍,打断阎守一道:“我母亲已经够悲惨的了,你不要再问了。”
阎守一冷哼一声。
他直接伸手抓向女人的眼睛。
“阎守一!”余鹿鸣大惊失色。
不过阎守一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的手指触碰到女人的眼睛,顿时感受到来自另一个人的情绪。
没错了……
真正有问题的家伙,原来就躲在女人的眼睛里!
阎守一强行一拽,居然从女人的眼睛里拽出一道魂魄!
他狠狠地将这道魂魄扔在地上,然后一脚踩住对方的胸口。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还有东西能够躲在人的眼睛里?!
与此同时,女人竟然瞬间恢复视力。
她惊讶地看着四周,有点儿不知所措:“我……我怎么能看见了?!”
余鹿鸣愣了几秒钟,连忙搀扶着女人:“母亲,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女人望着余鹿鸣,忽然露出陌生的眼神:“你是谁?我儿子在哪儿?”
“我就是您的儿子啊!”
“不,你不是我的儿子,我记得我儿子的模样,你肯定不是他!”女人摇头否认,“我自己的儿子,我肯定认得!”
一时间余鹿鸣怔住了。
没有什么比母亲亲口的否认,更有说服力了。
之前母亲看不见,现在她看见了……
“哼,要知道真相如何,直接问这家伙就好了!”
阎守一踩着脚下的魂魄,蹲下身子质问道:“你是谁?”
那道魂魄很不稳定,似乎只有寄居在别人身上才能生存下去似的。
不过此时它也感受到魂飞魄散的威胁,瑟瑟发抖的同时,断断续续地回答了阎守一的问题:
“我是……新玄山派……命鬼……”
原来是四值五鬼里的成员?
阎守一眯着眼睛,抬头对余鹿鸣使了个眼色。
余鹿鸣如置冰窖。
不管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他的亲生母亲,现在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一切必定是国师的圈套!
柳伊人将茫然的女人带到一旁,阎守一继续审问命鬼:
“你为何要藏在这个女人的眼睛里?”
这命鬼有点儿不想开口,不过阎守一不担心,他的戒律本事能够让石头说话,何况是区区一道魂魄?
“阿弥陀佛,不得诳语!”
戒律力量马上生效,命鬼一口气全都交代了:“李根苗让我……蒙住女人的眼睛……让她教唆天师……拖延两派合作……”
“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你又有什么本事?你们凭什么能影响到天师?”阎守一一口气问出三个问题。
命鬼答道:“她只是一名……丢了孩子……思念成疾的母亲,我……能够影响人……的记忆……让她说出……最真实的假话……”
众人恍然大悟。
女人弄丢孩子是真,她的经历也和余鹿鸣真正的母亲对得上,因此被国师选中,送到余鹿鸣的面前。
而在命鬼制造记忆的影响下,女人自认为自己就是余鹿鸣的母亲,所以不管余鹿鸣用什么手段测试,她都能给出“真情实意”的回答,因为在女人的眼中,自己说的就是真话,她也真的把余鹿鸣当做自己的儿子。
但当女人恢复视力的时候,她一眼就发现余鹿鸣不是她的儿子。
这命鬼的能力十分特殊,甚至能够潜移默化地影响余鹿鸣,但有得必有失,命鬼的本体十分脆弱,在阎守一的面前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得知真相的余鹿鸣,默默地看了不远处的女人一眼。
他的落寞和失望全写在脸上了。
他也希望能有一个活着的亲人,这次虽然受到欺骗,可他心里的开心却是真的。
只可惜这场美梦过于短暂。
“我错了,她不是我的母亲,国师也不是我的父亲,”余鹿鸣低头道,“阎守一,对不起。”
“你先别急着道歉,”阎守一突然拍了拍余鹿鸣的肩膀,沉声说道:“那个女人肯定不是你的母亲,但你的父亲却有可能是……又或者说,国师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你身世的那个人!”
余鹿鸣猛地抬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阎守一。
阎守一叹了口气,道:“女人和命鬼说的话都和你的童年对应得上,那你想过没有,他们为何知道这些信息?只有一种可能,国师告诉他们的。换句话来说,国师知道你的一切过往,他甚至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