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夜里的气温很低,阎守一是天煞尸傀的身体,所以还没什么感觉,但李根苗就不一样了,没有一身厚厚的保暖羽绒服保护,恐怕他都要冻死在山里。
而在这种环境之下,怎么可能有个穿肚兜的小屁孩,光着脚丫和屁股蛋在黑漆漆的山里玩耍呢?
阎守一第一直觉,认为这小屁孩是妖怪。
第二反应,便更准确一点了——人参娃娃!
据说千年人参修炼成精,就会变成留着寿桃头,穿着红肚兜的人参娃娃,人参娃娃很胆小,一遇到风吹草动就会吓得钻进地里,用手是抓不住它的,只能用红绳子套住,它才不会溜走。
长白山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参了,阎守一以前也了解过,长白山下有不少百姓是靠着采野人参过日子的。
这些采参人敬畏自然,遵守自然规律,在遇到人参的时候,总会在人参的茎叶上绑上红绳,等到第二天再来采摘。
如果人参不见了,那说明命中与这只人参无缘,如果人参还在,那就是山神允许采摘这颗人参。
采摘的时候,要先摇三下铃铛,感谢山神馈赠,然后再一点点地挖掘,甚至用小刷子轻轻刷掉覆盖在人参上的黑土,尽量保持人参的完整。
等到采摘成功,还要将人参的种子重新种下,让这株人参能够继续繁衍,让后人也有参可采。
这些都是题外话。
眼前的小娃娃,显然就是千年人参成了精,阎守一他们来的赶巧儿,遇到它正在山里玩耍呢。
阎守一也是第一次见到人参娃娃,觉得很是好奇,便躲在草丛后面认真观察。
一旁的李根苗小声说道:“人参娃娃可是难得一遇,要是把它抓住了,韩三的病情应该能很快恢复。”
千年人参的药用价值极高,要是老金出手,这药效还能再翻几倍。
李根苗说的不错,阎守一也有些心动。
他从挎包中摸出一条红绳,套出一个圈,对比了一下大小,应该正好能将人参娃娃套住。
“你要抓它?”李根苗问道。
阎守一反问道:“不是你说的难得一遇吗?”
闻言,李根苗双手环抱胸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阎守一不理会李根苗,蹑手蹑脚地走出草丛,小心翼翼地来到人参娃娃的身后。
人参娃娃正坐在地上逗小虫子呢,玩得不亦乐乎,脑袋上的小揪揪左摆一下右摆一下,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等到走到人参娃娃身后,确认可以套住这小家伙了,阎守一便深吸一口气,拿着红绳缓缓靠近。
可就在这时候,李根苗突然“嘿”地喊了一声,把阎守一吓了一跳。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人参娃娃居然消失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个小坑。
这小家伙动作居然这么快!
阎守一感到惊奇,他根本没有察觉到人参娃娃的动作,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随后他有些恼怒地看向李根苗,质问道:“你喊什么?”
李根苗笑道:“我能留韩三一条命就不错了,你还真以为我会看着你救他?”
阎守一无言以对,这一天来和李根苗的相处,他竟然有些忘了二人的敌对关系了。
这家伙在关键时刻使坏,让阎守一吃了亏,他心情颇为不爽。
收了红绳,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道:“继续上山吧,别耽误时间了。”
“啧啧啧,不就坏了你一桩好事嘛,怎么还生气了,”李根苗啧啧笑道,“你和你老爸可坏了我不知多少好事,你们听我抱怨过什么吗?”
其实阎守一也不是特别生气,毕竟人参娃娃这种宝贝,一辈子能见到一次就算不错的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况且,如此可爱的一只人参娃娃,阎守一要是真抓住了,还不知该怎么处理呢。
毕竟从外表上来看,人参娃娃和一个人类幼崽没什么区别,吃它就好像吃婴儿似的,心里那关过不去。
李根苗见阎守一越走越远,不自觉地得意一笑,然后跟了上去。
很快,倒霉的事儿发生了。
本来晴空万里,漫天繁星,等到二人越过长白瀑布之后,天气骤变,竟然下起了大雪。
风雪不仅减短了可视距离,还掩埋了原本的山路,就连阎守一带在身上的指南针,磁场都开始紊乱,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简而言之,二人迷路了。
在这种环境之下迷路,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李根苗拍掉肩膀上的积雪,拽了拽围巾,沉声说道:“不能再继续了,必须找个地方先避一避。”
刚刚吃瘪的阎守一打趣道:“我要是把你丢着不管,你岂不是会冻死在山里?”
“我要是死了,柳伊人也活不成,”李根苗回答道,“你知道我的本事,我死后你会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阎守一一阵沉默,他当然知道现在李根苗还不能死。
最好的状况,是在二人下山以后,阎守一想办法联系到龙虎山,同时巫神山的人赶到,把李根苗等人全都收拾了。
他默默地从挎包中拿出黄金凫雁三元,又派出朱山灶,二者一起出去寻找庇护所。
不一会儿就有了回报,三元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小山洞,正好用来避雪。
“走吧,今晚你死不了。”阎守一颇为遗憾地说道。
李根苗则是打量着三元:“这小家伙……来历不小啊。”
“三元的身体是黄金凫雁,来自秦始皇陵墓,你应该知道。”
“嗯,我知道,所以我指的不是黄金凫雁,而是你说的‘三元’。”
阎守一没继续解释,似乎在防备着李根苗。
二人顶着风雪,在三元的指引之下找到山洞,沿途还顺便捡了一点枯树枝,到山洞以后便点起了篝火。
李根苗坐在篝火边,不停地揉搓着双手,嘴里哈着白雾。
阎守一则站在洞口,打量着外面的风雪:“这风雪下得太突然,是我母亲的阵法吗?”
“依我所看,不是。”李根苗笑道。
“你一个唱戏的,比我更懂阵法?”阎守一质疑道。
李根苗答道:“我比较好学,李重西不也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