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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平米的大院子,北面是一个富丽堂皇的殿堂,八根红柱、三扇大门、绿琉璃瓦,殿门往外延伸一个青砖平台,与地面有三层阶梯连接,院内也是一片青石板。两侧耳房也修得磅礴大气,均是两层的青砖琉璃大瓦房,四角处均有一盏五光十色的琉璃灯盏。

大殿的围绕着院子一圈的是穿着红色军服、金色铠甲,手拿尖头长木仓的百十来个士兵,东西两侧耳房二楼的每扇窗户里面,也都站着一群身穿蓝色军服的弓箭手,弓箭指着院子中间挟持着司徒镇的薛嫣、李游、无色。

贤王站在大殿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与之对峙。

贤王虽然担心自己的儿子,但依旧镇定的负手而立,带着上位者的姿态看着薛嫣说:“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现在你有机会说了,本王姑且就听听你到底要说什么。”

见他装模作样,薛嫣心里冷笑一声,侧头看一眼无色,回头不咸不淡的对贤王说:“我刚才听你们的话,你们是说无色骗了你的女儿是吗?”

“正是如此。”贤王黑下脸,不喜女儿的丑事被一次又一次提及,不愿多言。

薛嫣略微皱眉,心里有些烦躁:如果说无色强迫郡主,她是打死也不信的,但若是说无色.诱.奸郡主……想想自己,虽然是她上赶着的,但是一旦得知自己身上有利可图,无色的态度就来了一个大转变,这么一想,就觉得诱骗郡主的事儿他肯定做得出来。

只不过有可能是有可能,但真相并不一定是这样。再加上无色在外人面前一向自持身份,她这时候不好揭穿的面具,她便说:“这些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王爷不妨也听听无色是怎么说的吧?”她回头对无色说:“是你吗?”

无色看着薛嫣,神态淡然的说:“不是。”

薛嫣又问他:“你与那郡主认识吗?”

“贫僧并不知郡主是何人。”

“那你曾经在这个城镇诱.骗过任何一个女子和你上.床吗?”

“不曾。”

薛嫣深深地看一眼无色,通过刚才细微的表情分析,她可以确认无色确实没有说谎。她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贤王说:“要不是骗你女儿的人用了人.皮面具,就是你女儿说谎。”

无色心里略微有一点感动,觉得自己说什么薛嫣就信什么,说不出来的……傻得可爱。

“滑天下之大稽!”贤王却与之相反,伸手指着无色,怒极反笑的质问薛嫣:“你说小女撒谎骗人,你怎么不说是这淫僧说谎?”

薛嫣轻轻的一笑,胸有成竹的看着贤王说:“您当王爷也当了这么多年,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你比我清楚得多,想必王爷早早就练出一副火眼金睛,自有一套方法鉴别其他人说没说谎吧?可你的鉴别方法是凭生活经验,靠的是直觉,可若是我告诉你,我有一套总结下来的测谎方式,不知王爷信是不信?”

这回不仅是贤王,连无色的脸上都略微出现一点波动,眼里带上了一些好奇,侧头看着薛嫣。

只有李游不为所动。

贤王半信半疑的问:“你此话当真?”但随即他又说道:“你和我说这些题外话,不外乎就是说你能看出来这淫僧没说谎,想帮他狡辩罢了。”

被贤王道破心思,薛嫣却并不急不躁,反而信誓旦旦的说:“王爷若是不相信,不如听听我的方法,听过之后再来判断我说的对不对如何?”

听听也无妨。贤王一挥手,“你说来听听。”

薛嫣信手拈来,随口就说出了几个人在说谎的时候的微表情和小动作,比如:抖肩抖腿,重复强调一个问题,扬下巴,直视对方的眼睛探看表情,揉鼻子,捂嘴巴,摸额头,瞳孔放大,语调上扬等等等等,还给贤王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原理。贤王听后露出一脸恍然的神色,细细思考其中诀窍,顿时茅塞顿开,显然已经信了大半。

最后薛嫣总结说:“刚才无色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王爷也看到了,他的表情很自然,并没有刚才我所说的各种小动作和微表情,可以看出来他并未说谎。”贤王的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这时候薛嫣又提示道:“你倒是可以回想一下,你和郡主说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有没有不妥之处?”

薛嫣话音一落,贤王的鼻翼就动了动,眉头也轻微的皱起,抿起嘴唇。

薛嫣见他如此,显然是已经想到郡主的蹊跷之处,放松的一笑,声音愉悦的道:“看来您似乎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了。”她说着松开掐着司徒镇的脖子,手在他的后背稍一使力就将人推出去。司徒镇被推得向前踏出两步,捂着脖子弯腰咳嗽了好一阵,回头恨恨的看薛嫣一眼。

薛嫣却漫不经心的对他一笑,抛过去一个媚眼儿,司徒镇立刻嫌弃的收回目光。

李游这时候上前一步,对着贤王抱拳说:“王爷,想必您也发现此事中的蹊跷之处,不如我们先偃旗息鼓,好好商谈一下再做定夺如何?若是您执意将无色定位罪人,事后却得知罪犯另有他人,必然不会安心,也会让那真凶逍遥法外,想必如此,王爷您也不会甘心吧。”

贤王看向李游,李游毫不心虚的直视着贤王的眼睛,神色坦然正直。贤王不是傻子,自然也发现郡主所言不实,他在心里叹口气,接着转头看司徒镇一眼,两人对视片刻,交换了一个眼神,贤王微微颌首,司徒镇就回头对着薛嫣三人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这位夫人,还有无色大师和李大侠,随我进书房详谈。”接着也不等薛嫣他们答不答应,就直接走向贤王。

贤王对士兵们一挥手,随口说了一句:“退下。”士兵们就都排成两列,各自从侧廊走了。至于他们今天听到的、看见的,若是不烂在肚子里,恐怕烂的就是他们的尸体了。

后来薛嫣等人随司徒正、司徒镇穿过几个庭院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后,司徒正看着李游等人说:“好了,这里没有外人,夫人可以说说,除了你说的谎话鉴别方法可以鉴别淫……鉴别无色并未说谎,你们还有何证据证明,他不是嫌犯?”

薛嫣随口就说:“那你们除了郡主的谎言,又有什么证据说这事儿是无色做的?”

司徒镇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如今也能心平气和的说话,智商也终于渐渐回笼。听见薛嫣所问后他便说:“我妹妹手里有一条无色的手珠,她说是无色交予她的定情信物。”

无色转头看他,合掌一礼,不卑不亢的说:“不知世子可否让贫僧见见那串手珠?”

司徒镇看向李游,“那东西在李大侠手里。”

而这个时候李游也已经把那串手珠拿了出来,并打开包着手珠的丝帕说:“郡主手里的就是这个手珠,之前同你分开之前,我还在你的手腕上见过。”他将手珠举起来给大家看。

薛嫣凑过去看了一眼,“咦”了一声,回头看着无色:“确实是你丢的那个。”

无色也点头说:“这个手珠是贫僧两个月之前丢的。”他沉思一下,接着又抬头看向司徒镇和贤王说:“若是贫僧未猜错,贫僧大概和郡主有过一面之缘。”

司徒镇抿起唇,压抑着怒气说:“那你还说……”

无色打断他道:“但也仅仅是一面之缘罢了。”他看向薛嫣,“那天我们是一起见郡主的。”

“一起?”薛嫣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往两个月之前回忆,接着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客栈里那个差一点被她气哭的豪门贵女,顿时恍然大悟地看着无色说:“是她?”

无色点点头,“大概就是她。”

薛嫣当时就不屑的“啧”了一声,“你当时也算给她解围了,她竟然这么冤枉你……咦,是不是她瞧上你俊俏,想要把你弄回来当上门女婿,才故意编的谎话?”她的语气酸溜溜的,瞪了一眼无色后又看向司徒镇说:“你们觉得呢,你们家郡主是不是对你们给她安排的亲事不满意,所以才撒这种谎话,借此来逃婚的啊?”

司徒镇气得直咬牙,不等说话,贤王就叹口气说:“若只是这样,倒还好,可是小女……”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司徒镇没好气的接话道:“我妹妹她怀孕了。若是没有这个人、没有这个事,那这个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啊哩?”薛嫣眨眨眼睛,随口就问:“不是和大夫串通好的吧?”

司徒镇气的倒吸一口凉气,“若是串通好的,那手珠又是从何处得来?若是无人给我妹妹那串手珠,我妹妹难道会偷一个穷酸和尚的破旧手珠吗?”

李游却忽然灵光一闪,就主动上前说道:“之前我们听郡主的叙述后,先入为主的觉得无色就是犯人,但如今看来,为何郡主不提别人,偏偏将无色作为嫌犯这点,其实本身就是一条线索——她为何会对无色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是谁告诉她的?为何不说别人,偏偏说一个和尚?无色的手珠她是从何而来,又是什么人将这手珠给她?”

“反正不论是和人,大概都是近来和无色有仇的人,而且……”薛嫣冷笑一声,“还是一个采花贼。有一个人的名字简直在我嘴边呼之欲出。”

李游和无色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张梦生?”

薛嫣一拍手掌,笑起来说:“张梦生长得倾国倾城,尤其是一双大长腿又白又直,尼玛老娘就算知道他是个采花贼都想把他给采了,更别提再加上他长得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还会能说会道,郡主年幼单纯,容易上当受骗,被他迷惑简直是轻而易举……”

无色淡淡的看了薛嫣一眼。

薛嫣立刻没有了侃侃而谈的兴奋劲儿,尴尬的咳嗽一声,转头对着李游说:“那家伙之前不是被你们抓了吗,难道被他逃跑了?”

李游略一迟疑,“还未收到此人逃脱的消息,我一会儿即刻飞鸽传书一封,且去问问武林盟。”

这时司徒镇开口嘲讽说:“你们这是直接把罪推给一个已经被抓的采花贼?”

薛嫣立刻转头看着他接话道:“这你不用担心,我们去找郡主对峙,就知道我们猜的是不是事实了。”

贤王皱起眉头,司徒镇也是一脸的不情愿。

薛嫣收起笑脸,看着两个人冷哼一声说:“你们若是不配合,那为了给无色证明清白,我就只能去把郡主绑架然后严刑逼供了。”

“你!”贤王震怒的看着薛嫣,还不等开口说话,薛嫣就又嬉皮笑脸的笑起来说:“但是我不是这样冷酷无情的人呀~所以咱们还是去找郡主好好谈谈吧,难道贤王不想知道郡主之前对您隐瞒的是什么吗?您可得好好想想,是得罪我这个武林高手,以后从此王府不得安宁,还是让我们和郡主再谈一谈,找到真正欺骗您女儿的罪人。”

贤王看着薛嫣,最终妥协说:“好。”然后对司徒镇说:“你去把秀秀叫来。”

“是。”司徒镇应完,转身出去,临走的时候还瞪了一眼薛嫣。薛嫣对着他呵呵两声,随即拿出一面小镜子,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管她做出来的口红,对着镜子开始描画起来。

无色看她一眼:又是一个没见过的。

不久后司徒镇带着还未显现出孕妇身型的一身红衣的司徒秀秀来了。她一进门,先是给贤王行了个礼,接着一抬头就看见还在照镜子的薛嫣,立刻一惊,随即余光里又看到站在薛嫣身旁的无色,刚想要生气的劲头立刻矮了下去,心虚的收回视线不敢看他。

这时薛嫣拿开挡在脸前的小镜子,对着郡主说:“你和你父王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色的,现在你父王准备把无色凌迟处死,你听了,觉得开不开心呀?”

“什么?”郡主听后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看向无色,接着又快速地移开目光看着贤王说:“父王,您真是这么决定的,您要杀死他?”

贤王扫一眼在郡主背后猛给他使眼色的薛嫣,略一思索,便附和说:“对,此人强迫于你,罪大恶极,若是不凌迟处死,怎解我心头之恨?”

“这……”郡主的表情有些焦急,回头看一眼无色,有些手足无措的说:“可是罪不当死吧,他就是……就是……”

这时薛嫣又暗搓搓的用手肘怼了一下无色。

无色用眼角看她一眼,接着走过去对郡主合掌一礼,装可怜的说:“贫僧并未与郡主有过肌肤之亲,也从未冒犯过郡主,不知郡主为何要让贫僧以命相抵?”

“我……”郡主无措的说不出话来。

薛嫣开始对着无色说风凉话:“怎么不是你?郡主说是你就是你,赶紧老实承认,然后让王爷杀了你,好给郡主和她肚里的孩子恕罪。”

无色看着郡主说:“郡主,您为何说这孩子是我的?”

郡主四下乱看,“我……”

这时候薛嫣又说:“君主能说假话吗?算了,我现在就杀掉你给郡主报仇好了。”她随手拿出一把匕首,在郡主的眼前一刀捅向无色的胸口,刀刃全部没入无色左胸,落刀处顿时一片血红。

郡主吓得“哎呀”一声,眼看着薛嫣拔出刀后又要往无色胸口扎,她连忙想跑过去阻止,却被司徒镇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了回去。郡主还想跑,却被司徒镇扯着跑不了,急忙大喊道:“不,别杀,别杀他,不是他!”

众人全都看向郡主,而薛嫣的刀再一次落在无色的身上,这回是肩膀,又是一片血红。郡主着急的对着薛嫣大喊:“我都说不是他了,你怎么还捅他啊?!快,快叫大夫!”

无色这时合掌一礼,不急不缓的对郡主说:“郡主莫要担心,贫僧无事。”

郡主眼眶微红的看着他,带着哭腔说:“怎么可能没事儿,你……血……呃?”可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薛嫣一脸坏笑的用手指指腹抵着刀尖,轻轻往下一按,刀刃就全部缩回刀靶里,缩回去的时候还从刀靶处往外喷出几条血水,像小孩儿撒尿一样。

郡主顿时哭笑不得,惊奇地看着薛嫣说:“你……你诈我?”

薛嫣耸耸肩膀,“小年轻啊就是单纯,没有社会经验一骗就上当,真是太没有成就感了。”

后来嘛,在贤王和司徒镇还有薛嫣等人的一起追问下,郡主终于老实的说了实话,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一个名叫“孟启”的江湖少侠,两个人确实是那天她被司徒镇抓回来后认识的,那串手珠也是他交给郡主的,但并不是他指使郡主推给无色的。只不过他捡到那串手珠,觉得好看就转手送给了郡主,而郡主刚好在无色手上见过这串手珠,知道是无色的,又刚好和无色在那天见面……

郡主愧疚地说:“我只是不敢说出来是他,怕给他惹麻烦,父王和兄长又频频逼问我是谁,我看见那串手珠就下意识的想起了无色大师,就……”她羞愧的掩面,“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情急,没想到差一点就铸成大错。”

薛嫣却冷哼一声,笑吟吟的说:“这可不是郡主你一时情急,而是有人故意下套。”接着她对贤王说了一声,在书房里寻来一套笔墨,就在纸上快速地画出一张张梦生的画像。

郡主好奇地凑过去一看,惊讶道:“这……”她看着薛嫣,“你也认识孟启?”

薛嫣对她一笑,“这人可不是什么孟启,他就是之前名动一时的采花贼张梦生。”郡主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接着又看一眼那张画,摇着头说:“不,不对,是不是你们抓错认了?不,我仔细看了看,这张画像好像和孟启不太像……”

可是这么说着的她,脸上却忍不住流下了泪水,显然已经认清事实,却还是选择自我欺骗。

薛嫣拍拍君主的肩膀说:“没关系,不知你一个人被他骗,我也被他骗过。”

“什么?”郡主看向薛嫣,迟疑地说:“你……你和他?”

薛嫣说:“我和他睡过的次数,估计比你多多了。”当然她说的是原主。她来过之后,可是一次都没和张梦生睡过,真是……既觉得可惜,又觉得庆幸。

她低头看着画像:这么美的人,却是一个禽兽,真是人心隔肚皮啊。

接着她又看一眼无色。嗯,这个也是。

这时无色却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又明媚的笑脸,别提有多么漂亮了,差一点没把薛嫣迷得五迷三道的。可是在这个笑容背后,薛嫣却能察觉出来,这是自己又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无色了,笑的越美丽自己肯定越倒霉。

得知真相后,贤王觉得愧对无色,便邀请无色和薛嫣、李游三人在王府里小住几日。其本意不过就是:对不起冤枉你们啦,请他们吃吃饭算是赔罪,咱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做啥也没发生。

无色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同意了。李游惊奇的看一眼他,知道他留下来薛嫣肯定也要留下来,自己也就一起留了下来。

而晚上,吃完一顿王府丰盛的晚宴后,无色趁着夜色跳进了薛嫣的屋子。

躺在床上的薛嫣见他进来也不意外,笑嘻嘻的说:“今天你对我笑得那么好看,我就有预感,知道你肯定得来找我算账。说吧,我又怎么惹你生气了?”语气带着点儿无奈和甜蜜。

无色对她一笑,脱下外衣跳上床,薛嫣往后挪了挪给他挪出半张床,撩起被子让他躺进来。无色钻进被窝,伸手搂住薛嫣的腰将人拉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唇说:“你是不是特别可惜我长得没有张梦生好看?”

薛嫣眨眨眼,无辜的说:“谁说的,你比他好看多了啊。”

“说谎。”无色翻身压在她身上,手撑在她的身侧,看着她的眼睛说:“那你提起他的时候怎么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嗯?”

“没有。”薛嫣举起一只手发誓,“我一点也不想和他睡。”

无色眼睛一眯,“那你想和谁睡?”

薛嫣半点也不含糊的直接说:“和你。”

无色一笑,亲上她的唇,薛嫣的双手收揽住他的脖子加深这个吻,然后和他开始一段不可描述的美妙缠绵。

住在无色隔壁的单身狗李游:“……”

后来薛嫣一直跟着无色,无色去哪儿她就去哪儿,无色若是回了大悲寺,她就在附近城镇开了一家成衣铺,平时卖卖衣服,闲时去听听小曲儿,等无色出来,就立刻把店铺交给手底下的人,继续跟着无色满江湖的跑。

时间长了,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无色身边跟着一个美妇人,只不过无色依旧不为所动,美人却一如既往的追随。

更让江湖人士们津津乐道的,却是一向粉红知己遍天下的李游,居然一心一意看上了跟在无色身边的美妇人,一直在追求她。只不过就像美妇人追求无色而无色无动于衷一样,美妇人也从不曾对李游松口。

后来的后来,就在众人以为最终肯定是美妇人被李游追到手的时候,无色还俗了。

还俗了!

还俗当天,无色就去成衣铺找了那个美妇人。就在人们想当然的以为,美妇人要和还俗的无色成亲的时候,剧情又惊奇的翻转,美妇人居然拒绝了无色。

拒绝了!

后来日复一日的,就是无色和李游同时追求美妇人,而美妇人最后……却嫁给了店铺里负责盘算账本的伙计。

无色和李游最终都没能抱得美人归。

而当时薛嫣屏蔽左右,拒绝无色的理由,却是一句:不合适。

那个时候:

还俗的无色满眼喜悦的去找薛嫣,握着她的手,深情看着她的眼睛,说了那句他曾经反复想了那么多年,最终终于想明白的:“我爱你。”

薛嫣一惊,第一反应却不是惊喜而是不相信,觉得无色又有什么阴谋了?又要干什么了?怎么忽然对自己说爱什么的……但是她回头仔细去看无色的眼睛,她内心的惊讶消失了,因为无色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她,这样温柔缱绻的神色,是他从来装不出来的。

这个人,是真的爱上自己了吧。薛嫣如此想着,露出微笑说:“谢谢你,我也爱你。”

无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狂喜的神色。

但随即薛嫣就说:“但是我们不合适,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无色的笑容即刻就僵硬在脸上。他仔细的去看薛嫣的表情,薛嫣依旧在笑,笑的十分温柔,但是她的神情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在同他玩笑——她是真的在拒绝自己?想明白这一点,无色收起僵硬的笑脸,不解又生气的看着薛嫣说:“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爱你?”他握住薛嫣的手,试图说服她:“薛嫣,我是真的爱你,这一回我不是在对你说谎。”

“我知道。”薛嫣拍拍他的手背,“我也爱你,可是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

无色显得很冷静,按理说这样让人抓狂的对话他应该愤怒不止才对,但他并没有狂怒的表情,也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冷淡的看着薛嫣问:“为什么?”

薛嫣垂下眼皮,“你在上官府有一堆女人。”

无色似乎松口气,嘴角也渐渐的上扬一点,温柔地笑着说:“你是嫉妒吗?其实那些女人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只有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并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如果你不喜欢我后院有女人,我可以把她们全部遣散。”

薛嫣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无色说:“不是的,我说我们不合适,是因为我们的思想,我们的理念,我们的处境,全部都不合适。”她没有给无色反驳的机会,接着往下说道:“从一开始我追求你,就从没有想和你在一起的想法,我只是想和你玩玩儿。”

无色抓着薛嫣的手一紧,随即勉强扯着嘴角笑着说:“但是我们现在是彼此爱慕不是吗?没关系的,一开始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彼此的心意不是吗?”

薛嫣动作缓慢却不容拒绝的推开他们交握的手,在无色听来冷酷的说:“可是,即使是现在,我也没有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心意。”

无色终于忍不住流露些许出紧张和急迫的表情,追问道:“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吗?”

“是的,你不够好。”薛嫣看着他说:“你不够好,你和这个世界大部分的男人没有区别,你想要的是娥皇女英,是妻妾成群,不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而我要的,只是却恰恰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无色急切的说:“我可以做到!”他握着薛嫣的手说:“我可以做到,真的,我可以做到。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没有其他人,我再也不会想其他的女人。”

但薛嫣却叹息的说:“即使你这么做,你也会觉得你这么做是为了我,为了我不娶小妾,为了我不找别的女人。但我想要的不是你为了我,而是你本身就和我一样。”她对无色说:“你想要的太多太多,我想要的却很少,我跟不上你的脚步,我也不想勉强你为我停留。我觉得我们就此为止,对大家都好。”

无色捏着薛嫣的手臂,他是一个聪明人,看着薛嫣的表情,就知道薛嫣真的就是这么想的。这个女人喜欢自己,爱自己,但是她却因为觉得不合适而拒绝和自己在一起。

无色甚至很想问一句:你有病吗?

这么多年纠缠在一起,最后你告诉我你不要和我成亲,你有病吗?

你嘴里说着爱我,却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有病吗?

明明是你引诱我在前,让我爱上你,你却反过头来和我说我们就此为止,你有病吗?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无色感觉自己的心口处有点疼,最开始是细小的疼痛,但渐渐地却越来越疼,疼的甚至让他都觉得有些受不了。

他苦涩的对着薛嫣笑着说:“你爱我吗,你真的爱我吗?”

薛嫣笑着说:“我当然爱你。”

“可是不够对吗?”

“……”

“如果爱的足够深,你怎么能不和我在一起,你怎么能忍受不和我在一起?”

无色笑起来:就像我一样,明明没想明白的时候一点也不着急,一旦知道我爱上你后,就迫不及待的跑去主持面前说我要还俗,然后马不停蹄的跑来找你,一想到能和你在一起,想到我们之后会结婚,想到我可以在洞房花烛夜掀开你的盖头,让你完完全全属于我,我就激动得不能自抑,为什么到了你这边就不一样了呢?

“还不是不够爱吗?”无色拍了拍薛嫣的头,叹息地说:“我没想到最后,是你不够爱我。”

“对不起。”薛嫣收起笑脸,默默地看着无色。

无色却笑着说:“别这么早说对不起,我还想再努力一次,这一次……”他低头亲了亲薛嫣的额头,“这一次换我来追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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