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煌觉得,广德武似乎也意识到严煌发现了他的“破绽”。所以当严煌和常靖文聊过之后,广德武并没有继续和常靖文叙旧,而是截下了准备进屋的严煌,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当家的,介意单独聊聊吗?”
“唔……”严煌皱眉犹豫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来到一旁后,广德武笑了:“当家的,这单生意……还继续做吗?”
“所以你担心的是生意,而不是阿文了?”严煌有点儿不满的问,“他可是你弟弟。”
“哼?”广德武斜睨着严煌,“他和你不过是萍水相逢,你在乎什么?”
“他在咱家半年多了。”严煌皱眉道,“虽说他大部分时候都在昏睡……但他是个不错的人,你知道的吧?为了找你,他可是像那样浑浑噩噩的在人界流浪了几千年。我都不敢想象这是多么痛苦的生活,本来应该是受人敬仰的仙人,却不得不流落凡间……”
“所以呢?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广德武淡淡的反问道。
“像他那样的好人,难道不应该有一个好的结局吗?”严煌没好气的问。
“我问的是,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广德武又重复了一遍。
“他人很好,我很喜欢他。”严煌抱着胳膊不满的说,“你这问的是什么屁话?你们兄弟姐妹当年不也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最后会成为了兄弟?因为不是一定要有血缘关系才是家人,也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就一定是家人。”
“哦?”广德武微微笑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回答严煌的问题,而是继续询问他自己的问题:“那么,我想知道的是,五色花这单生意你还做吗?”
“做。”严煌干脆的说,“所以,你告诉我,你打算对阿文做什么?”
“什么都不会做。”广德武回道,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他的瞳孔开始变得赤红,眼白也变成了黑色,这让他看起来异常可怖:“他毕竟是我的弟弟,冤有头债有主,我的复仇只针对那几个人。”
“所以,你果然还是堕魔状态……”严煌皱眉道,因为生气他连害怕都忘记了,要知道这可是有几千年修为的堕魔者,“你身上为什么没有邪气?”
“一点小把戏而已。”广德武笑着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的分身,我的邪气在本体里,为了封住‘蜚’的元神,我的本体已经变成了‘人柱’,已经不能随意走动了。”
“那,你这……”严煌皱起了眉头,“为复仇牺牲了一切,值得吗?”
“值得?我不知道。”广德武哂笑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癫狂和狰狞:“只是,除了这件事之外我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活在这世界上了,不做这件事,我又该做什么呢?”说着,广德武眯起了眼睛:“你该不是打算劝我吧?劝我放弃复仇?”
“那倒不至于……”严煌挠了挠后脑勺皱眉道,“我没有经历你那些事,又有什么资格劝你放弃呢?摸着良心,如果是我自己,我也可能想复仇。知道钱庄害死了我未婚妻的父母时,我也很想破坏这个组织,但我不会把其它人牵扯进来,更不会为此伤害我未婚妻。”
“至少你还有点脑子,如果你劝我,我就要杀了你了。”广德武笑了,严煌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要复仇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是不要把阿文卷进去,明白了吗?也不许利用他。”
严煌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这么和广德武说话的,他自己都有点惊讶。
“否则就?”广德武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趣的问,严煌冷哼一声,理直气壮的说:“我是打不过你,但是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恶心你的!”
“啧……”广德武似乎是把笑声强行给改成了一声撇嘴,然后他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那我就答应你好了,我的复仇不会牵扯无辜的人,也不会利用我弟弟。”
“你有这么好?随便说两句就说通了?”严煌斜睨着广德武问,广德武微微一笑,“本来我的复仇就没打算牵扯到其他人,硬要说的话,我的复仇可能对修真界的那些供应商还有好处吧?这叫良性竞争。”
“那神木门的供应商怎么说?”严煌皱眉狐疑的问,广德武笑了:“那件事……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当然,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蜚’的元神就被封印在他们家的地基下吧。所以在过度种植的时候不小心破坏了封印,‘蜚’的气息从中溜了出来,酿成了那出悲剧。”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严煌挑了挑眉头有些意外的问。
“也不是这么简单就是了。”广德武冷笑道,“蜚的邪气吸引了别的凶兽袭击他们家,引发了那个事件,但是当时没有人发现‘蜚’的元神就在他们家的地基下。”
广德武没有继续解释,但严煌知道这后续多半就是广德武去现场调查,然后发现了下面“蜚”的元神并将其吸收,并将其用于自己的复仇计划。
“现在想来,真是老天也要助我复仇。”广德武托着下巴狞笑道,“先是‘蜚’的元神面世,然后是‘五色花’。仔细一想,这不是就是天助我也吗?这贼老天,看起来也希望能揪出当年那几个家伙吧……哼,呵呵,哈哈哈!”
广德武大笑几声,然后深呼吸一次,整个人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正常人。
严煌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广德武,这家伙大部分时间都像个正常人,但是有的时候也会表现得有点儿……癫狂。想必常靖文也是从这些细节中察觉到了兄长的异样。他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半梦半醒,有的时候是清醒的,但大部分时候都在被仇恨支配。
不过不管怎么说,广德武既然答应了他,那他们也就没什么好继续说的了。
“最后一句。”广德武意味深长的看了严煌一眼,“你还是不要太天真比较好,这个世界上也是有坏人的,‘人之初性本善’并不适用于每个人,有些人就是生而邪恶……”
说到“生而邪恶”这个词的时候,广德武几乎是咬牙切齿。严煌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又不傻,不是谁来我都会随便信任。我有一种直觉……”
广德武咧嘴笑了笑,然后便出去继续和常靖文叙旧了。
这件事也就这么告一段落,严煌不准备把广德武仍然是堕魔的事告诉常靖文,因为他觉得常靖文其实心里知道,而其他人则是没有必要知道这件事,所以就这样好了。
这天严煌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吃吃喝喝玩玩,打算和往常一样度过一天。
“他们兄弟俩好久不见了,但是却不怎么兴奋呢。”严煌坐在电脑桌前玩游戏的时候,叶梓琪在他边上念叨着,这是他们俩的习惯。严煌玩游戏,而叶梓琪在旁边跟他聊天,严煌也养成了这种一心二用的功法,毕竟玩的是单机游戏。
“唔……”严煌应了一声,“大概是因为他们是修真之人吧。”
“有可能吧。”叶梓琪撇了撇嘴,“可是我就觉得他们……不太像兄弟了。”
“两千年没见了嘛。”严煌叹了口气说,“两千年,两个人都经历了很多吧。”
想到这,严煌突然回想起常靖文说的那番话,他显然也是做好觉悟要亲手杀掉自己的这位兄长了。一想到这个结局,严煌就觉得有点揪心:就没有一个完美结局吗?
对了,破魔散!严煌突然一个激灵:五色花卖掉之后,他们就有一大笔资金了。
再加上上次常靖文搞到的“黑舍利”也换来了一个龙珠,可以炼成龙石髓,这样破魔散里关键的材料就都能搞到了,炼成破魔散也不是什么难题。
如果有这破魔散,能否让广德武清醒过来呢?说不定真有希望啊……
不过他也回想起了董乐告诉他的那番话:除非是堕魔的人自己想要醒来,否则就算有破魔散也没用。破魔散的效果只是驱除堕魔之人身上的邪气,但是能否清醒过来,还是要看堕魔之人自己能否放下那个心劫。
但是,总归还是要试试的。龙珠本来也就是常靖文弄到的,既然如此拿来给常靖文炼成破魔散也是应该的。所以等这笔交易搞定之后,严煌就打算开始炼制破魔散。
毕竟,五色花对他来说本来就是意外之财,他其实也没有想好这笔钱要拿来干嘛。
拿来享受人生这笔钱对他们来说又太多了,他和叶梓琪并不是那种喜欢奢侈生活的类型。更何况,内心里严煌也知道坐吃山空这种行为并不可取,会让人懒惰。
继续靠自己的劳动来经营这家仙草供应商就挺好的,收入不错,工作也不算很累,每天过的有意义又很休闲,算是个很不错的工作了。
所以,这笔钱还是要用在刀把上。既然如此,拿来帮常靖文制作破魔散再合适不过。
“琪琪,五色花的这笔钱可以让我来支配吗?”严煌立刻追问道。
“可以哦,可是你要干嘛?”叶梓琪好奇的问,“那可是几千万呢,就算扣了税到手应该也有两千多万呢,毕竟没有钱庄抽成那么多……”
“我打算帮阿文炼制破魔散。”严煌干脆的说,关掉游戏向外走去,“我现在就去跟阿乐问问看要什么材料,你等一下。”
“可是他兄长不是……”叶梓琪话还没说完,严煌就已经跑掉了。
这边跟董乐说明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后,董乐也表示了理解。
“我就觉得他们俩有点奇怪,他们交流的时候,好像……”董乐说着眯起了眼睛,“……在演戏似的,不太自然。不像我们平时相处时那样轻松。”
“所以,破魔散还要什么材料?”严煌激动的问,董乐皱眉道:“散魂香、龙石髓、玄天异果、晗光琉璃四样。龙石髓现在可以通过龙珠炼成,而且龙珠可以炼成多份龙石髓,多余的龙石髓应该可以卖到不少钱,够你在市场上再买两样材料的,所以……”
“意思是我只需要再买一样材料就可以了,对吧?!”严煌欣喜的说。
“差不多。”董乐点了点头:“但是你应该还记得的吧?这东西除非是广德武自己想要恢复,否则就算你给他用了也是浪费,那可是几千万的丹药。”
“总得试一试。”严煌回道,“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他兄长想不想清醒过来呢对吧?如果成了就皆大欢喜了呀,完美结局了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唉,你可真是乐观。”董乐叹了口气,“这么多钱,你就没有自己的计划吗?”
“有吧,不过我相信这么大一笔钱应该用不完的,只要能留个几百上千万的,我们家应该就够用了。”严煌不以为然的说,“我这人也不稀罕那些私人游艇私人飞机什么的,一天吃饭也吃不到个几千上万,这漂亮又懂事的老婆也有了,要那么多钱用处不大。”
“既然如此,便随你吧……”董乐摇头叹道,“只要你准备好了材料,我会帮你炼制的。刚好现在修为也高了不少,炼制破魔散也会轻松很多。”
“好,那我们说定了。”严煌点了点头,“等钱到手就立刻开始。”
顿了顿,严煌突然想起了什么:“常靖文的兄长还是堕魔状态,这事你不介意吧?”
“无所谓,他又不会祸害我。”董乐淡淡的说,“更何况,我还挺支持他的。现在的修真界在钱庄的腐蚀下已经腐烂了,就需要有人给它来个大清洗,把钱庄这个毒瘤给割了。”
说着,董乐突然表情阴森的笑了:“如果能把九华派给整垮了就更好了……什么名门正派,和那些魔教有什么区别?”
“嗯……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严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