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华德·斯塔克的语气还算镇静,但脸色有些蜡黄,带着焦虑和不安,目光则有些涣散,一副不堪冲击的模样。
“首先告诉我,霍华德,你相信了多少?”张皓轩先这么问了句,随即又补充了句:“我希望听到你的实话。”
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沉默了下,然后露出一个苦笑:“大约在70%左右。”
跟着他又异常烦躁的挥了挥手:“你要我怎么做?相信自己是个电影角色?相信我们的事业只是电影故事?真是见鬼了!”
张皓轩微微蹙了下眉头,一时间也不好说话,这种情况很正常,每次进入,面对的都是一个全新的人物,他们对世界真相的反应在同一个时间段里也不会完全一致,更不用说不同的时间段。
这也算是张皓轩没有想到隐身接触博览会时的霍华德的另一个原因,如果还是按原先的流程,去超级士兵的秘密办公地点见面和交流,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基本都能预料。
毕竟,张皓轩已经重复过无数次,对那个时候的霍华德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非常清楚,更何况霍华德本人也帮他分析过,就算有预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也不会偏离预计太远。
不过,就算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反应,但角色的性格依然不会偏离设定的太多,依然有迹可循。
霍华德·斯塔克作为漫威电影宇宙里第一人气角色的托尼·斯塔克的父亲,本身模板又取自于现实中的霍华德·休斯,虽然遭遇到这样的冲击,在发过牢骚后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
“你如此大费周章的来见我,和我私下交谈,是为了什么?”他严肃的看着张皓轩问道。
“我是来寻求帮助的。”张皓轩很认真的回答道,没有什么趾高气扬,就算长时间的穿越让他将他们不当人看,但理智还在,该求人的时候绝不含糊。
更何况有了玛蒂尔达之后,他一直都慢慢有所改变,而霍华德基本上还算他再电影世界里谈得来的角色。
“你看过关于你的电影片段,还有其他无数个你的介绍,应该知道,我一旦离开电影世界,一旦没有再进行干涉,一切都会回复原装,对吗?”不等霍华德继续说话,张皓轩这么问道。
“是的。”霍华德吁了口气,一脸的不满和郁闷。
“我也无法带任何人离开电影世界,”张皓轩继续说道,然后指向玛蒂尔达和阿米达拉,“但是,现在意外出现了。”
“嗨,霍华德,我们之前见过。”玛蒂尔达笑嘻嘻的摆了摆手,阿米达拉则绷着脸蛋没有表情。
“抱歉,这位小姐,我从未见过你。”霍华德也露出个笑容,这家伙在女性面前总是很有风度。
“最开始,我只是将玛蒂尔达带了出来,”张皓轩先指了指玛蒂尔达,然后再指了指阿米达拉,“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又将帕德梅带了出来,你能看出点什么来吗?”
听到这话,霍华德凝神让玛蒂尔达和阿米达拉看去,才看了两眼,都露出吃惊的神色。
“她们……她们……”霍华德的舌头仿佛打了结,半天都没“她们”出来,一副恼火的模样,应该是有词在脑子里,但就是出不来。
“她们来自不同的电影,但演员是同一个人。”张皓轩替他说了出来。
霍华德当即吸了凉气:“*!”
这当然不是骂人,只是激动之下的口癖,如果说之前看了那么多视频让他相信了70%,那么现在已经上升到了80%。
要知道,玛蒂尔达和阿米达拉的脸庞基本上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她们的年龄相差不远,没有太大的变化,但阿米达拉又明显比玛蒂尔达高了半个脑袋,也没听说哪对双胞胎在个头上会差得这么明显。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将她们的电影放给你看。”张皓轩这时又道,“不过玛蒂尔达的没带,只有帕德梅的。”
“等……等一下!”霍华德举起双手,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你就直说了吧,你来找我,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参谋和分析,想办法找到将角色从电影中拉出来的规律,”张皓轩走到办公桌边看着他说道。
“为什么找我?”霍华德皱眉问道。
“视频里应该有说过,我只能找你这样的,电影设定的天才类型角色讨论这些问题,你们才有创造性的思维,而那些传记电影中的科学家,基本上都局限在自己发表在现实里的理论当中,没法创新。”张皓轩摊开手,随即将上次来见他的那些话又说了一次。
“这太可笑了,首先,我是个工程师,不是物理学家;其次,所谓的观察者效应造成电影世界坍缩根本不可能,这个理论一点也不科学。”霍华德大摇其头。
“我知道,这样的话你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张皓轩并不在意,“但是漫威的电影世界本身也不怎么科学,所以别计较这些了。无论如何,不断的寻找规律和总结规律总是没错的。”
停顿了下,他才又慢慢说道:“就像以前那样,不断分析,不断的尝试,只要有耐心,我们一定能找到规律,无论你我,都有足够的时间。”
“就是记不住。”冷不丁了,霍华德这么说了句,他双手交叉的放在眼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我想问个哲学问题,张——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霍华德深吸了口气:“你每次见到的我,都是我吗?”
“我不知道,”张皓轩沉默了两秒钟,瞟了玛蒂尔达一眼,“这种哲学问题是无解的,就像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虚拟空间一样。”
“好吧,那么第二个问题,”霍华德没有追着不放,“你的目的是什么,而我们又能得到什么?”
这次张皓轩沉默了许久,再次看了玛蒂尔达一眼,对方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然后又把目光移到阿米达拉脸蛋上,纳布女王依然有些紧张,但也挤出了个笑容。
“坦率的说,在这一刻之前,我还不知道,或者说还不确定。”他开口说了起来,“我其实并不是很想来找你,经历了太多的失败后,我觉得在不断穿越中安静生活也是可以的。”
霍华德像他那样往玛蒂尔达和阿米达拉看了看,没有说话,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但我现在明白了,我还是需要一个……稳定的不会重启的世界,我还是需要一个未知的未来,”张皓轩轻声说道,“而不是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未来。”
在拿阿米达拉做试验无果之后,张皓轩的心态再次回到了当初无意带玛蒂尔达出来的时候,带着她不断在那些和平的电影世界里穿梭,做各种想做的事情,然后一直这么下去。
但玛蒂尔达却一直希望,他能到《美国队长》中和霍华德再谈谈,问问他为什么会把阿米达拉也带出来?
张皓轩不会拒绝她的要求,所以就来到这里,本来他只是打算应付了事,但是当霍华德问出他的目的,并问他“他们又能得到什么”的时候,有些东西顿时扑面而来。
他知道,玛蒂尔达希望他来和霍华德谈谈,只是出于直觉,认为可以让他变得正常。他也知道,他带阿米达拉出来之前对阿米达拉做过什么,玛蒂尔达可能猜到了一点点,毕竟她那么聪明。
这些他都知道,就像她也知道他的心思那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两人的心灵是相通的。所以,他不能失去她,任何意义上的。
尽管他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探索,可如果不能改变现在的情况,未来如何早已注定。一杯水哪怕容量再大,也由喝完的一天,而那时,他们又何去何从呢?
而哪怕是现在,也由需要解决的问题,比如安全,无论如何,张皓轩都不想再出现那天玛蒂尔达骑在自己身上温声软语的场面。
如果能真的找出规律,再带出别的角色,他就可以尽情的做试验,以便在总结出规律后,用最安全的办法让玛蒂尔达拥有自保之力。
正如少女那时所言,能带出一次,就能带出第二次,只要明白规律,只要能找到规律。既然出现了变化,那么就应该迎上去,而不是选择逃避。
“在这之前,我曾对你,对那些帮助我的人做出过承诺,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我食言了。”张皓轩继续说道,带着说不出的沉稳,“但是现在,我看到了希望,变化的希望,所以,我再次向你承诺。”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霍华德·斯塔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的世界稳定下来,不再轮回,不再忘却,不再反复,作为一个真正的世界,一直前进,拥有属于自己的未来!”
房间的气氛忽然就变得沉重起来,霍华德的双手虽然放下来,但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玛蒂尔达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的看着张皓轩,阿米达拉坐在旁边抿着嘴唇,神色有些复杂。
良久,霍华德长长出了口气:“我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你,虽然你说……你是我的朋友。但是,我还是决定相信你,哪怕不久之后我就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