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那位出版女皇居然以公谋私?不过想一想,身为一个动漫出版会社的领导人,如果在家里摆上这么一件不失精美大方,而且又能和自己所从事的事业联系起来的摆件,也是意外的让人感觉有趣吧。
想到这里,他也多多少少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于是在电话中笑道:“这一件就算了,因为是从新修复过的产品。而且抛开我们赋予其上的动漫因素不谈,单单看瓷器本身的品相来说,这也只是非常普通的物件。如果野间社长喜欢,那么我会另外要求烧制一套更为精美,也更为附和社长身份的瓷器送过去,请藤冈先生放心吧。”
“真的吗?那我就代表社长向杨君表示感谢了……”
在得到了讲谈社的肯定,以及收拾好刚刚传真过来的一份订购意向合同后,重生男和胖子又马不停蹄,重新杀回了俪水龙泉。
这一次见到邹老头以后,二人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把印有讲谈社公章和对方市场采购部负责人签名的采购意向书递了过去。
看到上面清清楚楚的“两千头”字样,任是邹老还有徐潮幸等人,见过更多交易数额比这还大,采购量还多的合同,此时此刻也忍不住瞪圆了眼睛,忍不住咋舌起来——光是采购量大,交易金额高,并不能说明很多问题,因为那些巨大的交易量,可是建立在同样巨大的人工成本支出上,而非阳一文化的这一笔合同,区区两千头瓷器,只需要青韵瓷厂两个窑炉同事运转开工,就可以满足需求,而最后挣到的钱,却一点都不比那些大采购量的合同要少。
“这还真是,卖得出去?”把眼前的采购意向书看了又看以后,邹老头就忍不住取下眼镜儿使劲擦拭两下。然后重新戴回去又看了好几遍:“我说你们两个小家伙,不会是随便在哪个复印店打了这么一份东西,就过来蒙骗我们吧?”
对于老头儿的这话,杨一罗戈完全没有辩解的欲*望,直接问了办公室里面的传真号码以后,就再度拨打了藤冈策的电话号码:“是藤冈部长吗?真是抱歉,因为需要让瓷器生厂商相信的缘故。所以还请你现在重新传真一份采购意向过来,一定要能证明是你们讲谈社的传真才行。”
不多会儿,传真就很快过来,看着上面的传真号码,过来看热闹的那些个青瓷大师们,这一下全都无话可说了。不过很快。他们脸上的惊诧就被喜气洋洋所取代——青瓷产品的附加值越高,自己应该越高兴才对,光是惊讶有个屁用?当即就有人第一个站出来,笑吟吟地搭讪起来:“两位老板,之前的那三百头样品,你们是和青韵瓷厂签订的合同,那现在这两千头瓷器。还没有确定把单子给谁吧?要不我给你们介绍一个厂子?放心,和青韵瓷厂差不多的实力规模,他们能生产的东西,那个厂子一样能生产。”
“唉唉,老孙,你这就不对了,杨董罗董之前是在青韵瓷厂下的订单,现在肯定也还是要交给青韵瓷厂来做。毕竟是我们行业协会下属的集体单位,你总不能挖集体的墙角,去中饱私囊吧?谁不知道德化瓷厂是你女婿的厂子,明目张胆这么干可不好。”
“这话重了啊,我老孙是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挖集体墙角了?我是担心青韵那边出了之前的那档子事,给两位老板的印象不太好。再说只要是把订单留在我们龙泉,给谁不是给。非要分出个你我他多没意思?”先前开口和杨一搭讪的那人,就嚷嚷着为自己辩解起来,但怎么看都有几分底气不足的样子,尤其当邹老也瞟过去以后。他就更是不好多说什么了。
“给谁不是给那就给青韵好了。”这个时候,邹老没发话,那么在场就是徐潮幸最有发言权,尤其是这种直接联系行业协会的客户,他更是有着绝对的分配主导权:“而且要是把单子给其他厂子,光是制胎师傅都安排不过来,虽然品相没有什么要求,但瓷胎的制作工艺还是必须保证的,不能随随便便砸了我们龙泉青瓷的招牌。”
一句话下来,算是彻底确定了这一笔订单的去向,其他人虽然还心有不甘,但架不住徐潮幸的分配方案极为公正,这位行业协会会长自己也有某些瓷厂的股份,不过却并没有因为自己身为那些瓷厂的股东,就给自己人安排好处。
“看起来,就算是工艺美术大师,也都不能免俗啊,他们也要吃吃喝喝,也得为了生计操心。”看到那一个个之前都很有范儿的老辈艺人,为了这一张订单也不免生出些口角,旁边罗戈就忍不住偷偷撞了下男生,大发感慨起来。
“没办法,油水太肥,由不得他们不眼红嘛。”杨一就也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刚才徐潮幸在唏嘘感慨的时候,就忍不住说漏了嘴——如果是普通面向大众的青瓷订单,那么一头瓷器的出厂价至多不会超过60元,就算某些有着特殊要求的特定产品,也多半在百元左右,而这些瓷器的市面售价一般来说都是翻三倍,这样一来生产厂家和总经销商,下面的零售商也都能有利润进账。而阳一文化的这一批瓷器,两个大老板给出的采购价平均就在三百元左右,至于一些大物件更是上了千元档次,如果一笔订单交付下来,几乎就等于是那些普通订单的两万头瓷器采购量。
两万头瓷器,这已经是一个中型瓷厂在销售旺季中,整整一个季度的采购量了。而且更别说,生产两千头和两万头瓷器的人力物资成本,两相比较,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在这种前提下,那些制瓷大师们,又怎么能不动心?
而和青韵瓷厂签订了订单的合同以后,那位邹老的态度,也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直接就要求协会方面在龙泉最好的酒店摆上酒席,自己亲自出面,好好接待一下开拓了全新市场的两位老板。
酒桌上觥筹交错自不必说。而在私下里,老人也给他们拍着胸口下了保证:“之前你们订购的瓷器被砸,不管是行业协会还是我个人,都会督促公安机关尽快调查清楚,把事情真想大白于天下。那些混帐东西简直就是不长眼,要不是你们两个小家伙够坚持,做事认真。我们龙泉青瓷还真要丢掉这么好一个宣传出去的机会。什么都不说了,老头子我虽然手脚不利索,没办法制瓷,但酒杯还是能够举起来的,这一杯就当是为了我之前的偏见,给你们两个小家伙道歉!”
虽然往年过年过节。还有越州魔都等地的商务酒宴上,杨一和长辈们、和客户们喝酒的时候,也都是用的黄酒,但却没有像昨天晚上一样,硬被人灌下去了整整一坛女儿红——酒是邹老早年间亲自从绍兴买到手,然后埋在自家院子里的桂花树下面,这么多年陆陆续续开坛饮用。三十多坛上好的黄酒,现在也只剩下了五六坛而已,除非是让老人极度开怀的喜事,要么就算是过年,他也从不拿出来饮用。
而昨天一顿酒宴,老人就直接挖了三坛出来,让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的圈内众人,全都忍不住啧啧感叹。不过下手的时候谁也不比谁慢,几乎不用人劝就笑呵呵喜滋滋地自顾自倒上品尝起来。
这么一顿兴致极其高涨的宴会下来,不要说杨一,就算是罗戈这种酒精考验的吃喝战士,也是在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爬起来,然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旁边男生的后怕:“以前还真不知道,黄酒也能喝醉人。”
“那位邹老爷子三十六年的珍藏,你说呢。”胖总咧嘴嘿嘿一笑,虽然醉是醉了。但好酒是决计不会让人上头,第二天起来感到难受的,所以洗漱完毕以后,两人就又神彩奕奕起来。
收拾好东西出门,和徐潮幸一干人等见了面打过招呼以后,两人就再度驱车,赶往了越州老家。
那边苏晚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带着沈嵩之从她半年来的习作中挑选而出的几幅精品之作,正准备北上京城,参加美协举办的青年美术家作品展。
“小一,我可就把晚晚交给你了,在外面你要多照顾照顾她,京城那边听说比我们南方冷多了,这丫头又天生就怕冷……”苏晚母亲还在絮絮叨叨不放心地交代着,旁边罗戈却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阿姨,你就放心吧,小晚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之前两次去岛国那边,那可比京城还要北边一点。”
“那不一样,你们第一次去的时候正好是春天,回来以后小晚就跟我说过了,岛国的环境很好的,但是京城就不一样了,听说空气不太好……”
看着自己老妈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苏晚终于忍不住,红着两鬓把母亲往屋里推回去,只不过当她真的转身离开时,却又忍不住一再回头冲门口的女人挥手,直到视线被弯弯曲曲的小巷围墙给遮挡住,女孩才没有了这个动作。
胖总临时充当了一把司机,把两人送到越州机场,看着少男少女携手走进登机口以后,他才忍不住摇摇头,下意识从手拿包里面拿出香烟,一边走一边弹出一支叼在了嘴上。想着自己若干年前和父亲闹翻,非要孤身一人在体制外闯荡的时候,可没想到自己还能折腾出眼下的局面——合作的大男生已经是文学界鼎鼎有名的后起之秀了,现在就连他身边的女孩子,也要一飞冲天么?
如果女孩也能一飞冲天,那身为合作者的自己呢?说不得,那小子曾经给自己描述过的文化帝国,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遽然屹立在这一片热土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