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这种小事情,在杨一看来,自己这一行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出面解决的,而邱远都已经开口站了出来,自己和徐鹏翔自然是不需要再去添油加醋。那个男人看起来虽然,绝不会是什么让人很舒心的人物,但自己一方的态度不错,而且开口就是全额赔偿,想来对方是不会有什么不满意的表示。
只是接下来,他就知道自己错了,毕竟在当下的华夏,社会上永远不缺乏暴发户式的人物,他们对于一切“落了他们面子”的人物或者是事情,都不会给有什么好脸色,而且即便是占据了上风以后,所做的更多是得理不饶人,而非风度翩翩地挥手一笑,示意无所谓”“。
米白西装的男人看到邱远准备掏钱赔偿后,就很是不屑地轻蔑一笑,直接打断了他翻检手中公文包的动作:“赔钱?哦,你们这些乡巴佬,以为我倪国成是为了区区一点小钱?真是可笑,你知道这个小女刚才说什么?‘不就是不小心吗,我又不是故意的’!哼哼,很有种啊,意思是非要故意的才能道歉了?搞笑,算了,我也不跟你们错说,让这个小女给我跪下来道歉,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啦,要不然,你们一个都不要想走!”
杨一的眉头刚刚舒展开还不到五秒钟,就又重新蹙起,身边的徐鹏翔显然也是一样。
神镇的冬季,似乎也感受不到寒冷的味道,这个最早接触西方世界的窗口。现在已然是一种南风熏人醉的温暖,但是这种本来很是适宜的气候,:。却没让少年感到半分舒畅,周围的食客们在看到这边闹腾起来以后。本就在围观着,听到米白西装的这番话,就更是指指点点看起了热闹。暖风,事物的香气,周围嘈杂的声音,在这一刻,仿佛是逐渐凝固的水泥一样,包裹在杨一等人的身边,让他们隐隐有些愤怒却又喘不过气的感觉。
就在杨一这一方有些怔住。没料到对方如此难缠的时候,那个小秘书倒是红着眼睛,鼓足了胆子站出来:“我没有,我没有说‘不就是不小心,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说的是‘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信这里的服务员可以作证的,我不可能在不小心犯错的时候。还这么说。”
说完,女孩就怯生生地看向柜台后面的小姐,脸上显然是满怀期盼的神色,希望能有人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公道话。毕竟米白西装和她的不同证词。听上去都是一个意思,但就说话的口吻来看,前者显然不值得原谅。而后者就明显有理有据的多了。
但是被女孩这么一看,柜台里面的两个收银员。以及一位站在páng逼ān不停劝解的服务小姐,却又躲躲闪闪回避着女孩的目光。显然是不敢站出来说话。
“我刚才就是这么说的啊,我没有撒谎,你们听到了的!”见没人响应自己的恳求,小秘书愈发慌乱和委屈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柜台后面的人。
“哼,什么不小心不是故意的,不都是一个意思?”米白西装得意地笑了一声,瞪起牛眼般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看向那几位被求助到的小姐:“你们有没有听到?这小女到底是怎么说的?”
被他这种凶狠的目光一瞪,本来就不敢惹事的几个小服务员,就更加没勇气站出来了,纷纷躲避西装男的眼神,让小秘书一颗心也秤砣般沉到了水里。
邱远听了双方的对话后,又看了一杨一,心里主意已定,就再度笑着站出来:“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你们双方各执一词,也不能说明谁说得是真话。这样吧,麻烦问一下,你们酒店里面有没有监控设备,把刚才的画面调出来看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吗?当然,如果先生你赶时间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那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的员工一次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你看,我们员工的态度一直都很好,也是诚心道歉的,如果你还不满意,那我代表她向你再次说一声对不起,而且你的西服,我们也都照价赔偿,你看可不可以?”
对于这次跟过来的这个小秘书,邱远虽然不能说知之甚详,但好歹也是了解一二的。在他们三人决定出门之前,就特意交代过,要一个专业能力不一定非要太强,但必须足够细心,而且性格好的秘书人员。所以秘书处主管薇安在经过一番衡量,之后,这才特意安排了现在这个女孩,如果说他对这女孩的本性不太清楚,但薇安的安排是一定值得信任的。
能坐上秘书处主管的位置,薇安可不是单单凭借和胖总的裙带关系,而是真有那么两把刷子的。
是以刚刚小秘书在辩解的时候,邱远就已经相信了她的话。又不是什么被父母骄纵出了公主脾气的富家女,她怎么会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环境中,就这么大刺刺地说什么“又不是故意的”这种火上浇油的言辞?
所以在迅速思考了一番后,邱远就拿出了刚刚的处理方法,虽然米白西装确实有些不讲道理了,但对于他这种见惯了人情世故的人来说,向对方低姿态地道个歉,并不会影响到什么,反而是自己一行人少惹上一些麻烦,才是最明智的处理方式。
至于他话中,表示想要查看监控的要求,也无非是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对方,你肯定没有说真话,现在这种架势,也就是仗势欺人而已,我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多生事端罢了,其他书友正在看:!如果识相,那么就接受赔偿,大家各自去吃饭。
一番应对有软有硬,任何人站在邱远的位置,也就是类似的处理方法而已,不可能做得比他更好了。
但邱远显然和杨一一样,忘记了华夏有句老话,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在听了邱远的二度道歉后,那米白西装非但没有接受他的歉意,反而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监控?哈哈哈,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公安啊!还要求看监控?我跟你说,不管你看不看,现在就是你的人把我衣服弄坏了,而且态度还不好,我让她道个歉很过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就代表这个代表那个,我跟你讲,现在我不要你们的赔偿,只要她给我跪下来好好道歉,要不,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这个自称叫做倪国成的男子,脸上有着典型南方人的特点,身子不高,眼睛也细眯眯没有多大,但是一睁一合之间,却有咄咄逼人的精光直射出来。这样的人多半是在社会上打拼,而且现在小有成就的一类,并且他们所从事的的行业,也多半不会是什么文质彬彬的事务。
听到他不依不饶的架势,别说杨一他们几个,就连páng逼ān看热闹的食客,也有心怀不忿的了,压低了嗓子在páng逼ān讥诮起来,但在看过倪国成的表现后,却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说出这种不忿。
神镇虽然不是特区,但却是最接近特区的城市,而且本身在华夏划定特区之前,也是一个接触隔壁港岛的窗口,各种纸醉金迷在这里升腾沉浮亦是不在少数。就好像现在神镇酒店的门外,不小的停车场上,已经停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车,甚至于一些越州现在都很少见到的豪车,在这里都能找到。而这些在眼下堪称奢华的座驾,也正说明了这里的人确实并不缺乏金钱,而且一些骤然暴富的人,总会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做出种种足以让人侧目的行为。
像是现在这位倪国成,周围食客的议论,邱远的忿然,小秘书的不知所措,还有酒店服务员的无可奈何,在他眼中交织而成的,却是一种让他心生快意的感觉,似乎刚刚因为某位大人物的临时失约,让自己在一项业务上岌岌可危的那口窝火之气,也顺着这一番发泄而痛快起来。
“怎么样,想好没有?想好就快点让你的员工给我道歉,要不然,我说了,你们今天就等着有好看!”
见自己公司的高层站出来说话,也是一点儿作用都没有,那名小秘书就愈发的惶恐了,见邱远眉头紧皱着没有再说什么,她在一番激liè的思想斗争之后,咬着嘴唇往前站出来,居然是真的打断下跪了。
脑海中已经听不清周围人的声音,连那些同情的目光,在这一刻也变成了无上屈辱。但是女孩却咬着牙强吞下这种屈辱,让自己变得更加麻木,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和周围的这一切分割开来,不至于成为大庭广众之下的笑柄。因为自己是不得不这样做的,如果惹火了对面这个看起来真的很强的富豪,那么就算是最后事情解决,老板和两位高管也会对自己不满的吧?他们会不会认为是自己给公司带来了麻烦?不但没有起到秘书给领导解决问题的作用,反而让他们陷入了与正经事情无关的漩涡中,这样的员工,又有谁会喜欢呢?而自己家境的原因,让自己不能失去这份待遇优渥的工作,至少在自己的认知当中,已经没有其他地方,还能提供现在这个待遇了。就连大学里的那些同学,成绩比自己好,导师开出的结业证明上,褒奖之辞也比自己多,进入的公司也比阳一文化听起来更加有名,可在得知了彼此间的不同待遇之后,不也是眼红的跟自己打听这个打听那个么?
那些同学的做法,显然已经说明了,自己能够进入阳一文化,的确是非常好运的。
所以,这份工作不能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