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搪塞的还是得搪塞过去,因为杨一深知眼下的苏晚在少男少女中的号召力,说她是后世里面郭四娘和“我不是萝莉”夏达君的综合体,也是不为过的。
尤其是在元旦书展上面的照片曝光后,像是魔都,羊城这些一线大城市的孩子们,因为可以第一时间接触到岛国的最新漫画,不知道是从哪里最先流行的说法,苏晚的粉丝们——已经不能把这些人看成是单纯的读者了——彼此间都是用“凌波零”或者“零殿下”来称呼她。
这种狂热的追捧,让杨一可不敢透露自己和苏晚的真实关系,尤其是在杨蔓眼冒星星的这样告诉杨一:“哥,你不知道,我现在也是苏晚的粉丝哎!《云荒》的宣传海报我每张都有的。你要是真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就带我去见她一面好不好?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带你见她?不告诉别人?
我信你才有鬼!
杨一假装无奈地笑了笑:“上次那件事情只是机缘巧合,那个出版社的老板我也认识,正好就是我投过稿的那一家。但是人家现在是当红漫画家,我怎么可能和她搭得上话?”
“是么?”杨蔓怀疑地紧盯着杨一眼睛:“你暑假那次可是帮了她大忙的,她不至于这么大的情分都忘记了吧?”
“哦,她已经还了我这个人情啊,好几次我投稿的时候,都是她帮我说过话,要不然你以为我的稿费这么高。”
“你投稿?说起来,《云荒》的上面好像都写得清清楚楚,苏晚只是作画的那个人,还有一个作者的笔名叫做‘壹’,壹!一?这里面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吗?”杨蔓越说眼睛越亮,仿佛自己就是巾帼版的福尔摩斯,已经渐渐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杨一这一下是头痛了,有时候有一个能干的妹妹……呃,是很聪明的妹妹,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脑袋里面心思电转着,可是脸上一片惊诧又好笑的无语表情:“拜托,你的中文的确不怎么好,我名字里面的‘一’,和那个漫画上的‘壹’,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不好,这是两个字,不是繁简体的区别!我记得我们小学和初中的语文老师水平没有这么差的吧?”
杨蔓死死盯着杨一的眼睛,可是某人身为重生者,要糊弄一个十六岁的伪萝莉,问题还是不大的,杨蔓自然也没能看出什么破绽。
好半天后,杨蔓才放弃了这种徒劳的努力,不过随即她又念头一转:“好吧,我们不说苏晚了,你‘说’和她不熟,‘就当是’和她不熟吧!不过,哥你表的文章能不能让我瞻仰下?什么名字,是表在杂志上,还是单独印成了书?”
太难了,真是太难了。
女人啊,还是要傻一点儿才可爱,像杨蔓这种心眼儿多的,杨一实在是担心她以后能不能嫁出去。
但是如果杨一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作家,这时候多半也要左支右绌无言以对,可问题是杨一不是普通人,他有最为可靠坚实的后盾——思阅出版了这么多书,在里面随便挑一本出来就可以了,反正只是糊弄一下杨蔓,她又不可能亲自去找那个作家查证。
“这个啊,叫《xxxx》。”杨一很是随意地想了想,然后从思阅近段时间出版过的书里面挑了一本,成绩不好不坏,算得上是二线的‘常销书’了。
“哦,好像听过,但是没有什么名气的说。”杨蔓心有不甘地嘟噜了一句,显然对于这个结果不甚满意。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没事就去玩儿吧。”杨一笑着摆摆手,算是应付过了这一次遭遇。
……
守过了新年的钟声,度过了一个喧嚣而红火的大年夜,等到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天气居然有些阴沉起来,朔风四起,昨天还高悬着的冬日暖阳一下不见了踪影。
不过这有些糟糕的天气,却没有影响到古镇上居民的心情,杨一一大早刚从床上睁开眼,就听到外面断断续续传来炸山一般的轰鸣,每次都是接连三响。
这也是溪止镇上的习俗之一,大年初一早上开门的时候,要点放三个大爆竹,以求新的一年也能像这爆竹一样花开三响。
先要给舅爷叔公们去拜年,按照顺序,自然还是二舅公家为。几位老人家中都跑遍后,才又重新回到二舅爷家,初二初三则是三舅爷和七叔公,慢慢轮下来。
只是到了中午,快要开饭的时候,却不料杨海龙再次不请自来,这个时候,桌子上才刚刚摆上饭菜。
手上提着两瓶这个时候送礼少见的茅台,还有一个网兜里面是几条香烟。除了杨海龙之外,杨剑母女两也出现在了门口,各自拎着大包小包,核桃粉,珍珠牡蛎口服液之类的中老年补品一大堆。
而在他们三人身前,还有两个和杨一舅爷们年岁差不多大的老人,看到满院里的欢腾景象,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倒像是很有几分羡慕的神色。
“哎,是老哥你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要不就在我这里一起吃点儿?”看到为的老人,杨一的二舅爷杨天英也不好坐着了,就从座位上出来迎了上去,他这一起身,其他的人自然也都是坐不住的。
而杨天英说这话倒也不算失了礼数,今天是大年初一,按道理讲,是应该给家里的老人们拜年,然后留在辈分最高的老人家中吃饭。
别说其他的街坊乡亲,就连同族不同支的年轻一辈家里面,也是不用去拜访的。
而这两个上门的老人,和杨一这一族是早早就出了五服,也不过是口头上有个亲戚的名分,却不知道怎么会在吃午饭的时候来到这里。
事实上就算是二舅爷家中今天开饭的时间早了些,但也根本用不着同辈的人来拜访才对。
“哎,天英你们今天吃饭倒是早啊,我们这来的不是时候!”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当先的老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带着身后的人进了院子后,还连连指挥着杨海龙把礼物放了下来。
“看老哥你说的!”杨天英赶紧摆手:“什么叫不是时候!你任何时候来我都欢迎,还带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一边连连把两个老人往酒席上拉,一边假装生气道:“你这搞的不像话,都是一辈子老兄弟了,还讲究这些道道!”
面子功夫极为到家,但是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哪一个不是饱经风霜成了精一样的人物,看到杨海龙一家也堆着笑跟在后面的架势,不止杨天英这几个老辈,就连杨卫东兄弟都揣摩到了几分来意。
这为的两个老人,一个是杨海龙的大伯,一个是杨海龙的三叔,和杨天英一样,也是杨海龙这一族里面当家话事的族长式人物,现在又领着杨海龙一家这么大张旗鼓地上门,要是还猜不到他们的来意,那就干脆去当白痴好了。
“天英,我这次来呢,主要是带海龙来给你陪个罪,他前天来说了些不应该说的话。年轻人,又是在外头闯dang的,火气还是冲了点。还请你老弟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他计较了,你看行不行。”
说完又对着身边的杨海龙使眼色,旁边杨海龙连忙站起来:“天英叔,前天我确实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过分了,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有人家的长辈带上门赔礼,杨天英也不好揪着不放,就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是个说过了就忘记的人,心里头装不下东西,海龙你莫要想太多。”
一家人都看着这边,大约是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有些人就露出轻松的表情,最边上的小孩子们还满是好奇地看着这边不知道生了什么。
倒是杨一,看着桌子对面的杨海龙叔侄,觉得他们这个做派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前天的事情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问题,即便杨海龙一家不来,看二舅爷的样子,也是不会在心里记多久的。现在他们大张旗鼓地跑上门来,反倒显得有几分刻意。
又有些不解地瞟了一眼被拉到女眷那一桌上的杨剑母女,正好杨剑也是回过头来打量着这边,视线和杨一对上的时候,显然有几分讶异。
一桌子都是老人和中坚一辈,就杨一一个人夹杂在其中,自然就显得尤为眨眼。
而杨剑显然也是清楚老家这边的规矩,眼光中的不解也就不足为奇。
“好,好!我就晓得老弟你不是爱计较的人。”杨海龙的大伯显得极为高兴,等到杨天英表态后,又寒暄几句,话头忽然一转:“老弟,今天来你这儿呢,第一就是让海龙给你赔个罪;第二呢,就是帮我这个侄儿来当个说客。”
话一出口,桌子上的一圈男人都面有异色,显然是有些没想到,杨海龙居然还不罢休,请出了家里的长辈来说项。
倒是杨天英,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的来意,神色不变地看着对方:“说客?不会是你老哥也帮着海龙,想要让我把老屋卖给他吧?”
“意思是这个意思,但是呢,还请老弟听我把话说完。”
彼此都是打了一辈子激ao道的人,言语间也就少了很多拐弯抹角,杨海龙大伯也不否认:“的确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上一次他也是心急了,没有把里面的情况给你说清楚。海龙想要买下沿河的这一条街,也都是为了我们镇子好……”
“等一下,老哥哥你先莫讲大道理,我就是问一问,你们自己的老房子,你们一家住了十几代人没动过的地方,是不是也要拿给海龙搞什么开?”
杨海龙大伯丝毫没有停顿,呵呵一笑道:“那是肯定的,我们自己都不搬,哪好意思过来劝别人。我这里把话说清楚,海龙搞这个旅游开,第一个动迁的就是我们自己一家人。”
当然,他还有些话是不会说的,譬如自己这个侄儿,已经许诺会在越州市区的秀湖边上,给搬出去的家族中人每户一套全新的房产。如果不是如此,他又怎么会这么爽快就同意了侄儿的建议。
杨海龙大伯这么一说,杨天英倒是有几分犹豫,如果真按照杨海龙所说,他买下这条街是为了整个溪止古镇,而且他们一家又带头搬迁,这倒有几分大公无私的做派。只是千百年来栖居于此的乡土观念,让他绝不会如此草率就做下什么决定,稍微想了想后,就对杨海龙大伯道:“这个事情,一时半会儿也决定不下来,要不这样,还是等这个年过完了,我们再拿到宗祠大会上说一说。”
“天英啊,也不是我等不及故意催你,一来海龙找来投资的外地老板不愿意等,人家已经说了,溪止不行,就到雾峰竹归那边投资,我们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二来沿河老街上的十几家人,我们也都找他们提到过这个事情,不少人都同意了,剩下的那一部分呢,都在准备看你的动向。”
杨海龙大伯一脸诚恳地看着杨天英:“我们这边过个年就是个把月的事情,但是人家外面做生意的老板没有这个习惯。难道就这么放过这个机会,看到别的地方骑到我们溪止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