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露天台球俱乐部,外面熙熙攘攘。
二十几个纹龙画虎的小混混,正围在几个台球案前,脏话连篇,国粹不断。
这其中,还有两个年轻女子。
有的在抽烟,聊天。
有的在做替补。
有的在认真打球。
还有的,则在一旁吹牛逼,向身边人比划着自己打架、砍人的经历。
这副画面,禁不住让我想起了昔日的我。
我们之前每次打完胜仗以后,就会聚在一起,喝酒,玩乐、搂小妹儿。
有时候也会找个台球厅,较量一下球技。
主要就是图个乐呗。
触景生情之下。
我叼了支烟,默默地看了一会儿。
想起了入江湖后的很多事情。
但就在我准备离开之际,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一个正在打台球的纹身女郎,握杆的右手上,只有四根手指。
另一只手,倒是完整的五指。
也就是说,她有九根手指。
九指?
我这脑回路突然就上头了。
‘九趾天后’。
我的心结。
我的噩梦。
那个逼迫我和母亲,下跪认错的黑社会大姐大!
恨乌及屋,我瞬间对这个‘九指女郎’,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反感。
虽然那‘九趾天后’,是九个脚趾,而她是九根手指。
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脑子到底哪根弦搭错了,就是看这个女孩儿不顺眼。
而且是超级不顺眼。
于是我便愤愤地凑了上去。
“靠,九根手指头?”
“怎么弄的?”
我这番问话很突兀。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问这个。
就是莫名其妙地被一种情绪控制着,想要去找点儿茬。
“关你屁事?”纹身女郎马上骂了我一句。
其他那些个小混混,相继围了上来,冲我一阵骂骂咧咧,并开始动手动脚,推搡我,威慑我。
我哪能吃他们这一套?
玛德,干就完了!
噼里啪啦。
我一人,对战对方二十余人。
而且,我还没带武器。
结局可想而知。
对方众人,手持铁棍、台球棍等,将我围在中央,一阵暴力输出。
但是很奇怪,我此刻的状态,就跟喝醉了酒一样,身上挨了那么多棍,居然没感觉到疼。
反而还又强行一次次拉开架势,跟他们继续拼打。
打啊,打啊。
也打倒了几个。
但又重新被他们群起而攻之,将我打倒在地。
“草,这小子真是欠揍。”
“敢勾搭咱们小草。”
“打死他!”
这帮人朝着我一阵粗口、谩骂。
然后就又准备对我进行新一轮的棍击。
我抱起脑袋,始终没认怂。
始终,没求饶。
但这帮家伙,下手是真狠啊。
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都快被打死了。
直到这些混混当中,有个叫‘锐哥’的,从台球厅里面提着两包饮料,走了出来。
众小混混才暂时停了手。
这个‘锐哥’刚才到前台去买水了。
而且还跟里面的漂亮女前台,多聊了几句。
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刚才我与他们这帮兄弟,拼斗的过程。
只是听到外面动静越来越后,才赶快出来看个究竟。
“怎么了?”锐哥问。
一个小混混说道:“锐哥,这小子调戏咱们小草,被兄弟们给教训了一顿!”
“草,这是喝多少马尿啊?活该!”锐哥冷笑了一声,便招呼了几个手下,将我架起来,丢到那边的垃圾桶旁边去。
这时候,我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
但总觉得,锐哥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儿耳熟。
“等等!”
在我被架起来的瞬间。
锐哥突然间神色一变,朝我凑了过来。
当即,大惊失色!
“啊?啊?啊?”
“龙……”
“龙哥?”
“这是……这是龙哥!”
“这是咱们夜艳的老板啊,龙哥!”
接下来,所有小混混们,也都尽皆不知所措,吓的不成样子。
甚至是,有几个直接朝我跪了下来。
然后,他们匆忙叫了个车,将我送去医院。
车上,我渐渐地清醒了一些。
锐哥及另外两名小混混,正一脸紧张地望着我,都被吓傻了。
我这才认出来,这个‘锐哥’,居然是我们夜艳的一名内保人员,也就是看场子的。
我特么,今晚居然是被自己人给打了。
而且,在某些程度上来讲,是我自己害了自己。
我赵龙算是幕后的最大‘帮凶’。
靠,真是欲哭无泪啊。
简直是作茧自缚!
事情是这样的:
夜艳开业后,生意一直很红火。
我也时常过去视察一下,指导一下。
前几天,我就发现,场子里招聘的内保人员,普遍都太老实,太怕事,大部分都根本没有干夜场的江湖人该有的气质。
都特么,跟他书呆子似的。
于是我便叫来林小果,让他给内保人员大换血,只留下其中几个能扛事儿的。
这个阿锐,便是留下来的三人中的一个。
而今天晚上出来打台球的这帮家伙,则是林小果两天前刚招聘到的新内保人员。
那俩时尚女郎,则是我们夜艳会所新招聘的女公关。
这几天我没去,所以他们并不认识我。
一场乌龙!
大大的乌龙!
更特么可笑的是,这帮混混今天之所以下班后出来打台球,间接上也是因为‘我’。
因为昨天我接到了林小果的汇报,说是场子里去了一帮闹事儿的,被这帮新来的内保,全给打跑了。
对此我表示很满意。
并且告诉林小果,哪天我过去一趟,要亲自奖赏一下这些新内保,新兄弟。
所以这帮内保知道后,就格外振奋。
他们早就想一睹我这个幕后老板的风采了。
而且,‘龙哥’的名字,在整个海淀也是叫的很响。
所以他们晚上就高兴的睡不着了,就出来找个乐子,打打台球啥的。
尼玛的!
没想到,刚好被我给撞见了。
就这么寸!
就这么巧!
我简直是……哭笑不得。
医院里,关亮、小胖他们闻讯后也匆匆赶来了。
拍片子,做胸透。
在医生的建议下,能检查的流程,全检查了一遍。
这过程中,那些个动手的内保们,都很懊悔,个个急的抓耳挠腮,还不停地自煽耳朵光。
小胖更是气的直接召来了二三十人,准备将他们全部打出屎来。
但被我制止了。
这事儿,确实不能全怪他们。
是我赵龙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想去找茬儿来着。
这是硬生生的往那位高僧的预言上走啊。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
其它方面都没啥问题,只是皮外伤。
但是我左臂的鹰尺骨,被打成了粉碎性骨折。
可是这家医院医疗条件有限,做不了这种高端手术,于是便建议我拿上片子,去别的大医院做手术。
林小果提议,去北京军区总医院。
因为他有个表叔,是那里面的骨科专家。
就这样,我们连夜赶往了燕京军区总医院。
流程都一样。
全院的骨科专家,坐在一起看片子、会诊,制订手术方案。
我则躺在病床上,输液,输液,再输液。
目前还无法做手术。
要进行三到七日的消肿、消炎。
这一刻,我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看着肿胀无比,而且已经无法活动的左臂,我自杀的心都有了。
我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吗?
我从此,会不会变成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