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再一次看看时间，尽管从手机的老化和款式上看，这几乎已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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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无法想象，当傅时离一人去了时间线为十年前的世界时，当傅时离发现他是独自一人而她根本不在那个时间线时。
他该是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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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离，他当时，是以如何的心情，去发送这个短信。
他也许已经找到了容初。
却不是他认识的容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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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多少还是有些绝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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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找到了发送短信的号码，老款手机的电话卡还在，而新款手机已经淘汰掉了电话卡。
她拨打了过去。
发送短信的号码，这么多年，竟然一直没有取消，如今，竟然还有人使用。
也许那个人，就是傅时离。
他在没有她的时光里，整整等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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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长的等待之后，电话没有人接听。
于是容初继续拨打。
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
电话的对面，依然没人接听，重复的铃声仿佛在无尽的虚空中回响，四周却只剩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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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站。
陆谦警惕的盯住了面前的男人。
尤其在他说出“你是不是想再死一次”的时候，他整个人如猫科动物面对敌人时紧绷着背脊以随时进攻。
可是对面的人，却只是嘲讽般的笑了，他道：“不对，你不是陆谦，你现在究竟是谁？”
那一瞬，他眼神仿佛有一潭淤泥，在扯着四周所有一同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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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谦觉得这个人有点疯了。
“什么鬼。”陆谦道：“我就是陆谦。”
“哪个陆谦。”
陆谦正要说话，却一下愣住：“等等，你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这个人吗？”男子从上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部手机，一部款式老到早已淘汰的手机，屏幕正在亮起，有铃声不断响起，这么老的手机了，如今居然还有人在拨打着这个号码。
手机正在等待接通。
陆谦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这个距离，他能清晰的看到屏幕上的字。
只有两个字。
名为“容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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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
这对于陆谦而言，这是个陌生的名字。
陌生，但又恍惚是记忆中一个残影，隐隐约约，陌生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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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认识她吗？”陆谦问，语气沉沉。
对面那男人按下了接通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霎，沉默在空气中如风在旋转。
陆谦眼睫微颤，光线之下，有睫毛的影子浅浅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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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突然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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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晃了晃神，她本来已经不抱希望，只是不舍得放弃。
而现在，电话接通了。
她却反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对面听到车流的声响，听到风吹过，甚至连隐约吵杂的远处的人声，都依稀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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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开了免提。
容初沉默了几秒，等待的同时，也在考虑。
终于，她还是决定先说话。
“你好。”她道：“我想找一个人。”
“找谁。”对面随即传来属于男人有些低沉的声音，他问得平铺直白，没有半点疑问的语气。
于是，容初也直接道：“阿时，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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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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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过了。
久到，有时候都让他觉得，那仿佛是梦境中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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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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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谦却在这一瞬反应了过来。
脑海中记忆在迅速回放，而后定格在车里的那一番对话。
她说，她男朋友叫傅时离。
她说，这个傅时离，也是他的搭档，本应是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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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时。
傅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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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陆谦却看见对面那男人，只是轻微的扯了扯嘴角，那是一个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情绪的笑容，仿佛在笑，也仿佛从未笑过，眼里明明有了温度，唇边的弧度却依旧冷冰冰。
然后，那个男人对着开了免提的手机道：“真遗憾，我并不是那个人。”
“现在。”男人缓缓的，接着说下去：“我的名字是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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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
他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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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怔住，她听着手机传出来的些微失真的声音。
这确实不是傅时离的声音，初听的几分相似，在后来的话语中一并消失。
容初坐在床边，她翻到一本书上留了几个字的页面，那些字迹她认得出来，笔画上的习惯也一模一样，确确实实是她字迹。
仿佛她存在于此处，并且在此处生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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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的手机吗？”容初对着手机那一边的人道：“从十年前，到现在，都是你的吗？”
“是。”
“那傅时离去哪里了？”
“已经没有傅时离这个人了。”
对方的语气平静得近乎于冷漠。
容初猛的一脚踢向了书桌前的椅子，一瞬从心底爆发的焦躁让她有了暴力的冲动。
“你在哪里？”容初压低着嗓音，她目光盯着书上熟悉的字迹，手中钢笔一点点捏紧，她一字一顿的道：“你现在在哪里。”
她就如紧绷的极致的橡皮筋，冷静的情绪下，是随时的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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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看向了面前的陆谦。
他笑了，冷淡的笑。
“我说了。”陆离道：“已经不在了，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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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是陆离。
不再是记忆中曾经存在过的傅时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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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挂了电话。
他盯住陆谦，然后扬了扬手中的老式手机，问：“想要吗？”
陆谦没有吭声，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一种无声的状态，手臂上肌肉收敛着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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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
是陆家养了十多年的儿子，但是，和陆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真正属于陆家的，是陆谦。
是失踪了十多年的陆谦。
从知道陆谦回陆家的那一天起，陆离就在忍耐，他是个有耐性的人，理智，耐心，并且，某种程度上，他是个缺乏同情心的人。
而现在，他现在陆谦面前。
再一次的，准备杀了陆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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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次。”陆离把手机收回好，他动作缓慢，说话同样缓慢，他似在看着陆谦，也似乎透过陆谦，看向遥远的曾经，那是一种怀念又恍惚死气沉沉的眼神。
“我杀了你十一次，每一次，故事都会回到开始。”陆离道：“这一次，是十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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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
只要陆谦死了，时间就会倒退。
是倒退。
就像影片在倒退，天黑变黄昏变天亮，时钟在逆转，雨滴砸向天空，人越来越年轻，花谢而后成为花苞，冬天至秋天，而后夏天至春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他看着时间回到了故事一开始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刚刚踏过门，来到名为第二个虚拟世界的游戏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