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是夜晚才会开放的场所。
因为实验场中规定,这是属于具有成人娱乐的区域。
而越是娱乐的尺度越大,这个空间将会越晚开放。
然后,统一在清晨五点五十九分关闭。
没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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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四十分。
酒吧在十二点准时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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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容初发来的邀请。
傅时离一时间,竟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故意的。
如果真的是去娱乐,那么她一个人去显然更加自由。
而邀请他,他必然会约束她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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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不过一会。
傅时离没有选择同意。
他还是停留在图书馆中,然后随便选了一本书。
一本名为《洞穴奇案》的书籍。
这是一本如同思想盛宴的书籍。
从一场灾难开始,困于洞穴中的五人最终选择了吃掉同伴,过程是一场又一场法庭上的辩论,而后是分别十四个法官给出的不同角度不同观点不同选择的判断。
是对,还是错,没有人可以给出完全无懈可击的观点,这并非传统意义上一场裁判,有别于人类的单向思维方式,也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思维方式。
书本不厚,但是傅时离看得很慢。
米莫在半个小时后端上来一杯热拿铁,加了海盐。
它似乎对海盐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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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盐。
他似乎在哪里曾经有过类似的记忆。
在虚拟世界中,抑或是在进入虚拟世界之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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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可可把傅时离的拒绝邀请告诉容初时。
容初看起来一点都显得意外。
她只是笑了笑:“随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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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容初换上了露背的黑色长裙,她的头发挽起,露出了线条优美的脖子,她化了妆,涂上了冷玫瑰一般艳丽的口红,简单的妆容,几笔着重的色调,便如同换了一个脸,她看起来,既冷傲,也诱人之极。
容初对着全身镜眨了眨眼睛,而后手指在唇上轻点,对着镜中的自己送去一个轻飘飘的吻。
“看起来还不错吧。”容初问机器人可可。
可可的声音带着笑意:“非常好看呢,比谁都要好看。”
“你也是。”容初看着可可,笑意仿佛加深了几分,她道:“你也是呢。”
可可表示不理解。
然而容初也没再继续,她拉开门,出了房间,一边查看着路线,一边向酒吧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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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二点。
酒吧准时开放。
灯光鲜艳而耀眼,在这刹那通通亮了起来,摇滚的音乐紧随而来,仿佛黑暗中骤然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玫瑰,每一片花瓣,都在诱惑着来到它面前的人。
正如这酒吧,正如这灯光,正如这音乐。
甚至,连空气都恍惚震动了起来,香水的味道丝丝缕缕,不浓郁却一下子抓住了人的情绪。
香味。
有时候,比任何东西都更能挑拨起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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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来到了酒吧的门口。
门口已经有服务员正在等候,他穿着休闲的西装,身材修长,西装在身上恰到好处,没有打领带,当他靠近时,容初闻得到,很淡很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
“您好。”服务员微微弯腰,而后向她露出一个笑容来,笑容从容又藏着几分玩世不恭,他道:“真是出乎意料的一位美人呀,不知是否允许我与您一起呢。”
容初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广场,然后才回头,对男人道:“可以呀。”
她挽上他的手臂,笑道:“我挺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我的荣幸呢。”他依旧微笑,只是神情中,分辨不出他是真还是假。
这只是他的人物设定。
而这个男人,也只是一个机器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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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这种东西呢。
是会拥有属于它们自己的,人类所不能理解的沟通方式。
有的时候,你以为它是出现故障了。
但其实,它只是,在进行着属于它们的行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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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坐在吧台前,穿着西装的年轻帅哥为她亲自调酒,他举止之间优雅,手指骨节分明而又苍白,透着一种苍白的美感,和他抬眸时,看她时,那漫不经心的目光一样。
确确实实,是按照她的喜好,来设定的这样一个机器人。
和米莫和可可不同。
米莫和可可是全然摒弃了假装成人的功能,完完全全以机器人的姿态来活动。
而酒吧中的人。
酒吧中这些形形色色,纵情欢乐的各种人,全都是伪装得很完美的机器人。
除了容初,都是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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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咖啡。”男人把鸡尾酒轻轻放在杯垫上,他勾唇一笑,道:“请品尝。”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容初端起了杯子,她看着杯中最上面一层绵密的鲜奶油,她笑了笑,说:“我喜欢喝酒,也喜欢喝咖啡。”
她随手拿起一支银勺,那本来是用来搅拌冷饮的,她却用来舀起了鲜奶油。
“但是啊,鲜奶油可是会让女士发胖的哦。”她把勺子递到男人的面前,她神情中露出几分无防备的天真,仿佛在准备投喂一只小动物,而并非一个男人。
男人看着她手中的勺子,顺着勺子,目光移动到她白皙的纤细的手臂,而后,是她落下的几缕发丝下,如雪花一般白的皮肤。
他眸光沉沉,神色中的无所谓缓缓沉没,意味不明的隐晦在他唇边的笑意下,逐渐加深。
“您这是在诱惑我吗?”他声音低沉如古龙水的尾调,香如毒药,是若隐若现的毒药。
容初看着他,不自觉的思考片刻。
“这是诱惑吗?”她似乎是在问男人,也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你们把这个定义为诱惑吗?还是说,仅仅是因为在这种场所,这种行为算是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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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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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机器人,男人的分析与判断在瞬息之间得出结论。
这个人,有着相当恶劣的一面。
以及,她对自己有着非常清楚的认知。
所以,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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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了容初的手腕,随即低下头来,他没有去吃勺子上的鲜奶油,而是一口咬上了拿着勺子的手上。
力道发了狠,是真的咬了上去,而并非纯粹在调情。
骤然的疼痛之下,容初一下子没抓住勺子,勺子落了下来,掉在吧台面的大理石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奶油摔出了一片狼藉。
然后,男人这才松开口。
容初看向自己的手,看见他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深刻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