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冲回到二楼的卧室。
身后,拿着铁铲的薄子默步步逼近。
卧室中,通往最初那个花房的入口已经没有了门,有狂风从花房里刮了出来,把整个卧室吹成一团乱七八糟。
“咣”的一声敲击声,薄子默照着容初的后背用铁铲猛地砸下来,却被容初一个翻身随即半蹲压低了身体躲了过去,他未收回铁铲,容初那边已经手撑地旋脚横扫了过去,直接听到“咔嚓”一下,大约是薄子默的小腿腿骨断裂。
他脸色立即惨白,铁铲都支撑不住他的身体,剧痛之下,又失了平衡,他当即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连手上铁铲放开了也没留意到。
“嘿。”
容初却是趁他一时不能分心,顺手就捡起了铁铲。
“你!”薄子默脸上冷汗直冒,他痛得嘴唇都在发抖:“你要杀我?”
“玩过逃生游戏吗?”容初道:“也许你就是通关的关键呢。”
她微微一笑,明明表情还是温和的恍惚还带着几分天然。
下一个瞬间,她手上的铁铲已经对准了薄子默的脑袋狠狠的拍了下去。
他的头骨,硬得让她手上虎口微痛。
狂风倏然禁止。
夜色褪去。
花房里腐烂的气味消失。
面前,脑袋变成一片血肉模糊的男人。
身体在慢慢变成透明色。
而后,透明的颜色,从他的身体,渐渐延伸到地毯,床铺,梳妆台,衣帽镜,玻璃砖的墙壁,浴室里的浴缸,所有的所有,都变成了透明都化作了空气。
容初眨了眨眼。
发现不过眨眼的瞬间,她已经回到了走廊上。
最初的那条,阴森昏暗又幽深的走廊,两边繁复图纹的墙布,有着玫瑰花印记的暗绿色地毯,以及无风摇晃的火把,一切依旧。
除了墙上有一张古典油画,变作了一张白纸。
那张变作白纸的油画,就是挂在第一个房间的门边。
容初有点记不得那张画的内容了,不过就算记得,她对油画也几乎一窍不通。
她从第一个房间走过,大约走了十多分钟,两边的画也细细看过了,她认出一些名画,比如这一张。
占据了数米长,高至天花的这一张画,《最后的晚餐》。
为什么会是这一张画。
背叛?
可是七原罪里面并没有背叛。
还是与之有关的?
容初在《最后的晚餐》前停留许久,她必须从头到脚的仔细观察这张画的所有细节。
可是遗憾的是,她可以发现的,也不过是这画几乎没有任何修复过与被损坏过的痕迹,与真实的那张画不一样,这张就仿佛从未经历过历史的洗礼。
《最后的晚餐》走到最后,是第二个房间的门口。
容初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时,还是犹豫了一下。
与其说是犹豫。
不如是在判断。
从第一个房间的遭遇,从每一张她所认识的画中所提取到的信息点。
这个世界的创建者已经明确是那个叫薄子默的男人。
上一次,容初见他,是在一个奢靡的房间内,他所作所为,荒诞又肆意,已然不是一个正常人。
而在第一个房间,他还拥着着一张仿佛是正常人的皮囊。
只是皮囊下,不知人心如何。
容初打开了第二扇门。
她突然间站在了一片雨幕中。
此时,天色未暗。
一条窄小的古老城市留下的小巷中,雨势无止境的倾泻而下,雨声密集恍惚有了回响,雨真的太大了,大到眼睛一睁开,雨水便淹没了视线。
容初找到一个屋檐躲雨时,短短几十秒,她仿佛不是刚淋过雨,而是直接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湿透了。
然后,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雨声之大,她能听到的这一阵脚步声,是属于高跟鞋的。
随即,女子的娇笑声传来。
“子默子默,这里这里。”一个穿着短裙与高跟鞋的少女冲过了雨幕,躲在了容初对面的玻璃雨棚下,她同样全身的湿透,白色的上衣几乎看得见里边的衣服。
少女手里还拉着一个少年,一进入雨棚之内,少女就转过身扑进了少年的怀里。
两个人没有说再多的话,默契的在一片吵闹的雨声中,彼此交换了一个热烈的甚至急不可耐的亲口勿。
许久,少女和少年才分开。
少女脱掉了高跟鞋,向少年抱怨:“今天真倒霉。”
少年便是薄子默,大约十几岁不到二十岁的年龄,他安慰她:“那就下一次吧,你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不一样……”少女嘀咕了句,声音有点低:“这两天我家里没人啊。”
薄子默愣了愣,他好像也想到了什么,耳朵微微的红,脸色也有些僵硬不自然。
“去你家吗……”薄子默也低声问。
少女眼波流转,仿佛天真里掺杂了女人的柔媚。
“去吗?”她声音落在少年耳边,简直诱惑。
真奇怪。
这个少女的样子,竟与第一个房间中,被薄子默亲手埋葬的女人有几分相似。
少女和少年又冒着大雨离开了。
只剩下容初在无人的偏颇的小巷中。
约摸半个小时后,雨势减弱。
容初听到不远处,传来了玻璃掉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天色渐暗。
雨越来越小,从开始铺天盖地般的气势到现在的淅淅沥沥如江南烟雨。
又有人经过了小巷,这次的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是少年时期的姜平云。
他经过容初时,目不转睛,仿佛完全没有发现这里有人的存在。
姜平云往前走去,到了尽头的一户房子前,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无人接,几声后就挂断了。
然后,房子的门打开。
薄子默走了出来,他只穿着裤子,上衣拿在手里。
“好了吗?”姜平云问。
薄子默就挑眉,似笑而非笑。
姜平云冷冷的暼他一眼,转身道:“那就走吧。”
薄子默跟了上去,伞很大,足够遮挡两个人,他一边走,一边穿上上衣。
“你来这种地方,真真知道吗?”薄子默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
“你不说。”姜平云嘴边有一丝冷淡的笑:“她就不会发现。”
“那就是不知道了。”薄子默用手稍微抓了抓头发,让头发不至于太凌乱,他样子相比姜平云并不差许多,但总有人看他,都有种沉默寡言的老实人的印象。
姜平云没有说话。
薄子默笑得意味深长:“那你小心点,别让真真发现了,不然,连我都要倒霉。”
说话声远去。
他们两人在雨下,慢慢走出了这条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