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谈谈吧。”厉俢然道:“除非你真的想杀了我。”
“不想谈。”容初笑:“只想干掉你。”
“哇哦。”厉俢然也笑了:“真暴力。”
他伸出手来,掌心向上,那是个期待握手的姿势,他的笑容里,有几分轻松,也有几分洒脱。
然后,厉俢然问:“合作吗?”
“合作?”容初看着那只手,她没有动,问:“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握了手,我就告诉你。”他的手心,掌心宽厚,纹路清晰又深刻,似乎随时在等待诱惑着着对面的人。
容初抬起手,她的指尖虚虚的搭在他的手指上,她的体温冰凉,她看住他,好一会,才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一个很怕冷的人。”
“我知道啊。”他道:“因为数据丢失了。”
因为最初的世界崩溃,容初在被人救出来之前,数据已经被损坏,数据损坏,就会引起异常,这种异常实际体现在她的身上,就变成了一种极端的畏寒体质,不是因为真的怕冷,而是一种警告,她的身体给她的警告,就像人类患上一种癌症,或被一刀捅进身体,没有医生也没有医治,即便一时半刻死不去,但长期下去,她终究避免不了也会崩溃,一旦崩溃,等同于死亡。
而到了那时候,她不知道会不会还有那么幸运,有第二个陆谦出现,然后拯救她。
她不知道。
所以,她不想去赌这个可能性。
“那怎么办?”容初问:“我会死吗?”
她是明知故问,只是想借此,看一看这个男人的反应。
厉俢然慢慢握住她的手,手心触感冰凉。
他笑笑,道:“你这么厉害,当然不会。”
“多谢赞赏。”容初微笑的下一秒,突然就把手抽了出来,她站起来,道:“那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和你合作吗?”
厉俢然只是挑了挑眉,他对于容初的忽然翻脸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仿佛早在意料之中。
“真的不想考虑一下?”他气定神闲。
容初不再理他,而是抬脚就向列车车门走过去,她按了开关,等门慢慢打开。
“好吧。”厉俢然站在原地半步都没动,他只是拿出了一本书来,一本很厚的,封面是深绿色的书,他道:“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欢迎你回来找我。”
容初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书,她认得那本书。
厉俢然挥了挥手中的书,他笑得别有深意:“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车门打开了。
门外清新的空气如海浪潮涌而来,她嗅到了草地夹杂着潮湿的雨雾气息,微风卷起她耳边的碎发,几缕发丝在她眼前,恍惚一瞬间将她的视线分割成零碎的画面,在这些画面里,那个叫厉俢然的男子笑得洒脱,眼角的那一分凌厉似刀尖不经意的一挑而成,书本墨绿色的封面上,书名的错别字依然不变,车厢无人的背景一排排座位像冷冰冰的石碑,而车窗模糊的倒影,让这一切都变成了抽象。
他凝视着她,与其说是漫不经心的潇洒,倒不如说是,漠不关心。
容初转回头来,门外,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的绿色映入眼帘。
她下了车,再也没有回头看身后的那辆列车。
而身后,厉俢然也没有跟上来。
他说了,他会在原地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