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带着容初进入了他的世界。
门开之后,一片璀璨耀眼映入眼中。
容初下意识的侧过头避开那片光芒,待几秒后,她才逐渐看清,视线之中,那片光芒,是如连绵百里的如森天大树般的烟花。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的一瞬,只有那无声的寂静的烟花,在落下,也在消逝,没有结束的那一秒。
似定格的一刹那,也似永恒不变的一刹那。
这是真正的火树银花,映照得黑夜都无所适从。
“好看吗?”
沈霄从背后抱住容初,他呼吸拂在耳边,让容初感到微痒。
容初有些惊讶,惊讶于这世界所看到的,和沈霄所表现出来的,几乎毫无关系。
然而在这片极静的烟花之中,没有喧哗与浮华,她所听到的,是孤独与沉寂。
再没有其它声音。
“你自己想的吗?”容初略回头,问他。
“嗯。”沈霄弯下腰,下巴搁在她肩上,他两只手都抱住容初的腰,与她之间,没有半分空隙。
“很漂亮。”容初实话实说。
“你还没告诉我。”沈霄听到她的话,也仅仅是笑一笑,而后道:“你叫什么名字。”
“容初。”
沈霄嗅着她发丝,神情有几分怜惜。
然后,他说:“来,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沈霄拉着她的手,走近了烟花之中,烟花的残影落在他们身上,他们恍惚踏在稀碎的光里面,身影的边缘都被光模糊。
烟花在头顶盛开。
背景的深夜漆黑。
他们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直到他们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长发如墨,身穿繁复婚纱的女人。
黑夜。
盛开永不消逝的烟花。
烟花之下,女子身穿婚纱,头戴披纱,端庄而柔弱,她望着他们的到来,一直都是浅浅的微笑。
“知道她是谁吗?”沈霄问容初。
容初顿了顿了,她不能随便回答,所以宁愿不回答。
“怎么不说话了?”沈霄又问。
“她是什么人,和我有关系吗?”容初反问道。
“是我妻子。”他道。
容初暼了他一眼。
沈霄放开了容初,向那女子走过去,他眼中,那女子的映像清晰又深刻。
“这是我的妻子……”他站在女子的面前,看着在女子依旧不变的笑容,他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
而那女子,一动不动,如雕塑也如画像。
容初就知道了。
这不过是一个虚拟的人,而非真实的人。
“我的妻子,漂亮吗?”沈霄回头问容初。
“很漂亮。”她道。
“也很善良。”他说:“她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
容初皱了皱眉,没再回答。
他比她想象的,更加古怪。
沈霄帮女子整理着根本没有乱过的披纱,披纱放了下来,朦胧了她的脸,她看起来,似真又似假。
沈霄这时,才转过身来,他的表情,是讥讽般的微笑。
“美女。”他对她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容初留意着他表情的所有细微的变化,而后,才道:“你先说说看。”
“我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沈霄说:“你帮我去杀一个人,怎么样?”
容初就笑了:“好啊。”
“我说的是真的。”沈霄也皮笑肉不笑。
“你过来。”容初道。
沈霄露出疑惑不过一秒之间,他想了想,然后按照容初所说,向她走回过去。
容初看他走到三步之外,然后两步之外,他停住,不走了。
“然后呢?”沈霄说。
容初走前一步,两人距离再度拉近。
她笑起来,眼中一汪水随时把人沉溺其中。
沈霄心乱是这一秒。
容初一拳猛地打中他的鼻梁也是这一秒。
沈霄毫无防备,整个人被打摔了出去。
狼狈得很。
鼻梁骨的剧痛让他瞬间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不停,几乎要晕厥过去。
容初道:“我说的,也是真的。”
然后,她道:“拜拜。”
转身的时候,容初在心里骂了句:神经病。
但来时的门是离不开的,她转了一圈,又回去找沈霄。
“出口在哪里?”她问。
“走个屁啊你!”他捂着鼻子,声音都变了:“我要弄死你啊!”
容初弹了弹衣摆,似乎没有听见他在说话。
沈霄流出了鼻血,他赶紧手忙脚乱的打开界面去调整自己的状态。
剧痛的持续停止了,但停留在神经的感觉没那么快褪去。
他缓了一会,才冷眼盯住容初,此刻,再好看的人,再柔弱的外表,都不能让他心里生出那么一丝的轻松。
两人一眨不眨的对视许久。
场景说不上诡异,气氛也算不上凝重。
他们互相盯着对方,一个平静一个愤恨。
烟花之下,身穿白婚纱的女子微笑着望着他们。
沈霄骂了一句脏话,才坐起来,两条腿随意的一搁。
“至于吗你。”沈霄沉声道:“我就说一句,你居然还打人,脾气这么爆,你他.妈是男人变的吧你。”
“系统不能修改性别。”容初很淡定:“这是常识。”
“嘶!”沈霄深吸了口气,被她气得不轻。
他恨恨的道:“你!你过来,这一拳我不还你我就不姓沈。”
容初笑而不语。
如果她过去,她多的是方法让他的怒火熄灭让他的防备丢盔弃甲。
“你确定?”容初问了句,声音的尾调像手指轻轻一勾。
沈霄一窒,他忽的用力锤了两下地面,才向容初伸手。
“我确定,你现在就过来。”他说。
一定要以牙还牙。
容初过来前,沈霄心里还确定的想着。
然而,当容初真的漫步一般的走过来时,她那摇曳生姿的身段恍惚一瞬间也模糊了璀璨的烟火与漆黑的夜,唯有她眼睛里他的倒影,一清二楚。
此刻,她很美。
美得像浓墨淡彩的一幅画。
沈霄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过来。
这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容初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看他耳尖一下泛红。
她笑出声,说:“你还要报一拳之仇吗?”
说着,她停了一下,转而就要准备往后退。
沈霄怎么能忍,他撑住地就跳了起来,向前一步赶紧抓住未来得及后退的容初。
“废话!”沈霄磨了磨牙,气愤还没消下去,那边的火气又被勾了起来。
容初这下是真的任由他作乱了,他咬着她的唇时生痛,她手上就忽然加重了力气,差点让他撑不住。
沈霄知道她故意,又去咬她的脖子,肩膀,手臂,锁骨处都是他的咬痕,或轻或重。
容初抬起腿,有些使不出劲来。
沈霄却一直在问她,声音沙哑又低沉。
容初懒得回答,只随意“嗯嗯哼哼”几声就算。
她余光望去,看见不远处,那个穿婚纱的女子,一直保持着温柔的笑容,她似看着缠绵中的两人,也似遥遥的望向远方。
沈霄说,她这是他的妻子。
然而,这情景与这氛围,却分明是悲哀又绝望。
那身纯白的婚纱,在这背景之下,不但没有半分喜庆之意,反而令人生出不祥的感觉来。
恍惚这是葬礼中,那一身的素白衣裳。
容初被一阵疼痛拉回了意识。
沈霄深深吻住她的唇,许久才肯放开她。
“想什么了?”沈霄知道她在走神,问她。
“她。”容初说:“你的妻子。”
沈霄眯了眯眼,他没再问下去,动作却越发粗暴起来。
“轻点……”容初揪了揪他的头发。
“要快点是吗?”沈霄却装作听错,就道:“好,满足你。”
容初有点后悔了。
好不容易结束后,沈霄坐起来,把自己的腿当作枕头,让容初继续躺着休息。
没有人说话,衣服丢在一边也没人去拿。
一时间,空气里,安静得连一个轻吻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容初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唇时而落在她唇角,时而停留在她唇上。
“是不是觉得我很变态?”沈霄问:“在妻子面前,和别的女人做。”
“嗯,很变态。”容初才一说话,就被他趁虚而入。
好久才松开她来。
沈霄把容初抱了起来,让她背靠着自己坐稳,才接着说:“不管我怎么调,假的始终是假的,除了样子,她一点都不像她。”
容初听着,心中一动。
“假的,始终都是假的……”她重复着。
“但好歹,我还是能看得到她。”
“嗯?”
容初回头看他,他的表情,似面具的裂缝之下,藏匿着悲痛伤心至极后的麻木。
光的投影落在他的目光之中,通通都沉没了下去
沈霄道:“她已经死了。”
而今在这里的,不过是他最后的念想而已。
有时候,编造一个梦,去欺骗自己,很难,也很简单。
沈霄又去吻容初,吻落在她背上,触感微凉。
他声音哑得像沙砾,他说:“我他妈这辈子就爱过她一个人。”
他的手揣摩过她的腰,处处留下痕迹。
容初仰起头来,她的手被他扣住,被迫承受他的横冲直撞。
他嘴里在说着“爱”,情绪上,却分明是极致的“恨”。
容初不知道他与他的妻子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让他处于这般极端的矛盾之中。
爱极了。
也恨极了。
“沈霄......”容初叫了他一声。
他在她身后闷哼了一声,显然还未脱离情绪。
“你现在还爱她吗?”她问。
“爱。”他换了个姿势。
“有多爱?”
沈霄突然停住,他的笑多了几分残忍来。
“有多爱?”他重复了一遍。
然后,他的动作开始忽快而忽慢,仔细又耐心,滚烫得灼人,直到容初的身体彻底瘫软下来。
沈霄对容初道:“就像这样,每一晚,我都想听她哭。”
容初想。
果然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