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少年留下的油纸伞足够大,自己倒也是一点都没再淋到雨了。
听语打了个哈欠,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那雨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夜,直至第二天清晨,才堪堪停住。
听语醒来,挪到油纸伞外,看着大好的天气,总算是舒了口气。
试探性的运起了灵力,却还是飞不起来。
那份因为好天气而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听语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有些难过。
却在此时,房门被打开,少年自屋内走出,依然拄着长棍,摸索着走过来。
长棍碰到了油纸伞,少年便站住不动了,试探性的出声:“你还在吗?”
“在。”听语有些怏怏的。
“你...走不了?”
“嗯,还是飞不起来。”
“那我要如何帮你。”
“你要帮我?”
“嗯。”
“那你将我送到门外那棵树上吧,寻个矮些的树枝子将我放上去就好。”听语奋力的从油纸伞下挪,却见那少年闻言怔忪在那里。
“怎么了?”听语不解。
“没事,门口那棵大树是吧。”
“嗯嗯。”
少年依着听语指的方向,蹲下将她接到了手心里,拄起长棍慢慢的往外走。
院子里铺着石砖,雨后有些积水,听语一面提醒着他不要踩着积水,一面有些开心,总算能回到树上了。
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离树越近,她体内的灵力便恢复的越多。
直至少年走出了院门,顺着听语所说,将她放在了一枝树杈上。
少年很高,抬手便将她安置了上去。
听语在树杈上站定,瞬间觉得灵力充沛,还未来得及和少年道谢,便听到一声讥笑。
“哟,稀奇啊,瞎子出门了?”那声音由远及近:“怎么,一场雨将脑子下进水了?不是有志气不出门吗,家里的米粮吃完了?出来扒点树皮啃啃?”
随即又是几声嬉笑,走过来三个男子,为首之人肥头大耳,满面油光,满是轻视的打量着树下那个清瘦的少年。
少年不语,确认听语安顿好了,摸索着拿起一边的长棍,转身往家走。
“哎,别走啊,怎的,被我拆穿了,就想跑了?”那胖子拦在少年身前:“我也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只你与我道个歉,说句爷爷我错了,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卖你些米粮渡日,免得你饿死。”
其余两人皆是哈哈大笑的附和着。
少年被拦着,站在三人面前:“你适才讲,让我说什么?”
“我让你给我道歉?”胖子接道。
“如何说?”
“爷爷我错了。”
“哦,无妨。”
“你!!!”胖子见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一脚踢开了少年手里的长棍,欺身上前:“死瞎子,别给脸不要脸。”
少年不语,只站在那里,却是不惧的模样。
胖子气急,挥拳相向,却不知怎么,脚下一个没站稳,直直的向后倒去。
身边的两个人见状连忙想扶,却不想那胖子实在太沉,二人竟被他连带着摔到在地。
门口的路不似院里的石砖干净,皆是泥泞,三人挣扎着起来时,已似泥猴子一般,待反应过来,少年早已闪身回了家,关紧了院门。
胖子恼怒,狠狠的唾了一口:“行简,有种你这辈子别出门。”
三人在门口叫骂了两声才恨恨离去,却在没走几步时,又接连摔了一跤,这次摔的着实狠了些,一个结实的狗啃泥。
“此处平日里皆是平坦,怎的今日走起来这么滑!哎呦,你压着我了,还不快起开!!”
痛呼之声透过院落,传到院子里的少年耳朵里。
许是想到了什么,少年的嘴角微微牵起了些。
听语得意洋洋地站在树上看着那几人三步一摔的模样:“哼,敢欺负我救命恩人,摔死你们。”
继而看向院中那个少年背对着的身影:“原来他叫行简啊。”
那日过后,听语和行简便不再有交集。
她还是那个不能离开大树的听语,每日坐在树上眺望远方。
他还是那个目不能视的少年,拄着长棍,日复一日。
也不知是不是听语看错了,总觉得行简,愈来愈清瘦了些。
这天行简洒扫院子的时候,一个不慎,扫帚没拿稳脱了手,待他蹲下摸索着找到了扫帚还想再站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听语见状,连忙唤道:“你怎么了?”
行简想扶着扫帚起来,还没站起来一半,又摔了下去。
听语自树上飘了过来,停在行简头顶:“你这是怎么了?”
行简不语,只固执的想站起来,腹中却传来咕咕的长鸣。
听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饿了?”
行简不搭话,只想站起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力。
听语见状,又飞回了树上,附在树上猛吸一口气,又回到了行简身边。
光团之上,抖落了点点荧光,落在了行简身上。
行简正懊恼着,却突然觉得身上力气恢复了不少,连带着饿了两日的胃里,都不这么绞痛了。
他下意识的抬头,却是一片黑暗。
只试探的问了一句:“是你吗?”
听语不常用灵力,刚才一番已是有些费劲,此时已经飞回了大树身边休息:“你都饿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吃饭?”
“多谢。”行简并没有接听语的话,只拿好扫帚,放置一边,拄着长棍想要回屋。
“你院子外面有几株番薯藤,下面结了些果子,你可以去挖。”听语见他不动,立刻又说道:“我帮你看着人,有人来了我告诉你。”
行简还是站在那里,背对着,听语看不见他的表情,有些着急:“快去呀。”
行简到底还是去了,顺着听语指的方向,在院外的墙角下,果然挖出了好几只番薯。
听语一面给他指路,一面不忘提醒他:“挖的深些,将这番薯藤带回去种上,我听路过的精灵说,这藤极好养活,你都挖回去种在院子里,便不用再出来找了。”
行简默默照做,真将番薯连藤挖起,带了回去。
跟着听语的指挥,在院角找了块有土的地方,将番薯藤埋了进去。
又带着洗干净的番薯,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