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唐晓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唐尧和唐娆对于他的意义,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当棋子不再是棋子。
他又该怎么去行走?
接下来的日子里,唐晓看到了很有趣的一件事……那是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
因为在他的爱情里,没有竞争者。
林荫小路上,唐娆走着走着,忽然就停住了。
“出来吧。”
她没有回头,像是在对着空气说道。
片刻之后,唐骁从身后的墙角转了出来,脸上带着意义不明的笑容。
“被你发现了。”
“你的跟踪技巧,根本就等于零,好吗?”唐娆不屑地笑了笑,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距离自己十米左右的唐骁。
“唐助教,你身为教职人员,跟踪我一个学生是什么意思?”
学生时代的唐娆,算是犀利且聪明,她所有的温情,都只留给了当年的爱情。
面对唐骁这样一个几乎是完全陌生的人,她即使是没有像几年后那样的咄咄逼人,却也是冷言冷语。
“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告你一个……图谋不轨?”
唐娆笑了笑,像是一个俏丽的恶魔。
讪讪地,唐骁又走近了两步,可他走一步,唐娆便向后退一步,不远处已经有人向这边走来,如果被误会了的话,还真是不太好办。
“别担心,我就是路过……路过……”
唐骁情急之下,找了一个听起来最荒唐的理由。
“路过?”唐娆摊了摊手,“那好吧,再见。”
说完,唐娆竟然是直接转身准备要走的样子。
“诶……等一等……”
唐骁急忙叫道。
转过头来,唐娆挑了挑眉:“请问唐助教还有什么事吗?”
唐晓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露出了一个光阴堆积起来的“慈祥”笑容。
唐骁和唐娆,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本来的话,唐骁也就只是一个行走第一步的卒子,无论是被吞掉还是被利用,其实都无所谓的。
反正又不影响大局。
在唐娆的身上,唐晓似乎是看到了夏棠的影子,而且很深很深。
唐娆是将要担起光阴收容大任的继承者,唐晓可是在她的身上寄予了厚望,而后来的结果证明,事实也正是如此。
唐晓靠在了栏杆上,安静地听着唐娆与唐骁的对话,就像一阵风一般。
他已经交代过唐骁,不要再向唐娆进行任何的内容输入,停滞交接光阴收容师的相关操控。
本来进度也就不快。
那么唐骁再一次来找唐娆,是为了什么?
现在看来,貌似是寒拾又有了新的交待,唐晓竖起了耳朵,看似漫不经心地仔细听着。
不过无论表面上再怎么表现,曲维毕竟也是他的孩子,而另一方面,寒拾的行动也些许影响着他的计划。
虽然不会太多,但他还是需要去关注的。
“最近……还是没有人来找过你吗?”
等了这么长时间,寒拾竟然还没有动作,这便让唐骁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寒拾究竟在等待些什么?
苦等无果,他便要来向唐娆探探口风,是不是寒拾早就已经和她交涉过……然后自己就被抛弃了?
还浑然不知?
原来他竟然是打着这样的一个念头,唐晓顿时哑然失笑,这三个年轻人,在他面前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其实对于他来说,他们本来就是孩子。
“谁会来找我?”
“就是……就是……”唐骁忽然迟疑了起来,一边唐晓的话还在他耳边绕着,而另一方面,寒拾的身份……倒也不是那么好交代的。
“我看一直来找我图谋不轨的,就只有一个人……”唐娆伸出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那就是你。”
唐骁无奈地笑了笑:“看起来并没有……”
“你快走吧,我不想让唐尧看到你,那样的话可就说不清了。”
唐娆摆了摆手,复又转过身去。
“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不是吗?”唐骁问道。
“因为我连怀疑都不想让唐尧产生。”唐娆微微偏过头来,“你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唐尧与唐娆之间的感情,现在看来坚不可摧,可是,唐晓很清楚在这样的平和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惊涛骇浪往往藏身于风平浪静之下,汤汤江水决堤而出,从来都不需要预告——甚至在前一刻你还可以在江上纵舟。
她就这样离开了。
唐骁站在后面呆呆地看着。
唐尧在场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在唐娆面前出现过。他规避的是什么?是自己的心,还是一种仅存于意识上的,尽管不愿意去服从可却又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
站在景观台上,即使隔着几千米的距离,唐晓都听得见唐骁心底的呐喊。
草木明空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唐骁不可能就此离开,唐晓皱了皱眉,他隐隐有些担忧,可却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明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缓缓地走下了楼,唐晓踩着楼梯却仿佛没有起伏,他可以像仙人一样凌空行走。
这就是光阴的力量。
但是,擅用光阴的责罚迟早要降临,唐晓不断地加强着光阴和自己的关系,使二者密不可分。
光阴容器是一种超现实的造物,光阴的大数据一直在更新,虽然说,唐晓用了某些办法去延缓光阴收容师的异变,但是,即使他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唐晓其实明白的,要降临在自己头上的惩罚终究会降临,上一次,天从自己的身边带走了夏棠。
这一回,又会带走什么?
他就只剩下自己的命了,但他还不能屈从于命运,因为他还要拯救自己的妻子,等到一切终了以后,他再承受光阴的怒火也不迟。
甚至……有可能他还可以和所谓的光阴信条拼上一拼,夏棠对他充满了信心,她相信他有能力改变光阴收容师的现状。
唐晓现在倒也算是做到了,但他的变革是自私的,至少在夏棠复活以前,他都要对下面隐瞒下去。
这种方法还存在着很多的误区和陷阱,几十年以来,唐晓不止一次面临着天罚。
可他逃到了现在,并且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所谓惩罚,其实也不过如此,如果当时他也掌握了这一切,那么夏棠很可能就不会死,他也不需要把小维送到大庙。
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没由来地便恨起了那个黑衣人,他……究竟是谁?
或者说,他存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