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危险了,可这……却又很符合,他……
在新兵的成长历程中,班长的作用是相当之大的,一名优秀的班长,往往下面所带着的新兵也都会拥有着更好的起点。
“那后来呢。”
唐晓见田骄忽然就不再说话了,便是主动地问道。
凭空一闪而过的念头,又一次附在了唐晓的心上。
刚刚田骄说他踩中了雷,那么他出了事的双腿,大概就是应了这么一件事。
……
“我的伤,是战友拯救回来的,不然的话,我能够回来的,大概也就只剩下一副衣冠了吧……”
……
田骄的这一句话,意味深远,战友拯救了他的生命,但他还是失去了双腿,得到的,要比失去的重要的多,可是……
……
“我还不是英雄,那些逝去的战友,他们才是。”
……
田骄的班长。
唐晓可以想到的,已经就只有这么多了,因为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因为在他想象中的结果是那样的残忍。
可有些时候,残忍它就是一种成长的必经之路,正是由于它的难以接受,遭遇的人们才会在大起大落中得到新生。
就像是蝴蝶的蜕变,意味着茧的消亡。
想要得到更好,那就需要付出更多,有时的付出,甚至堪比为牺牲,牺牲了太多太多,这才铸造了今日的自我。
田骄得到了什么?
从他的话里来说,他说自己得到了活下去的机会,一个残忍的问题紧随其后,为了这一次的救赎,那可能的牺牲又落在了谁的身上?
“那一次,只是我们例行的巡查搜视。”
田骄缓缓说道。
“就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巡查搜视而已,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它能夺走我班长的生命……”
果然。
唐晓的神色如同田骄一般,一下子熄了下来。
“田骄……千万别动。”
班长按住了侧压在地雷上面的匕首,抬起头对着田骄轻声说道。
“这附近很可能有不法分子,这一次,我们就是来搜查他们可能存在的证据,不要慌,不要动,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班副他们在周围守着,你就安心地踩好你的脚下。”
田骄现在,略显呆滞地看着一个地方。
“我们绝不会是在拍电影,但是真的极幸运,就像主角一样。我踩中的是真实情况下极为少见的松发雷。”
唐晓其实并不十分了解军事上的那一套,但是,有关于地雷他曾经也在论坛上搜索过,还与不知何人进行过一番文字战争。
和唐晓所了解的一样,事实上,松发雷引信很少用,松发引信常用在诡雷上。绝大部分地雷都是绊发和压法,基本上踩到就炸,绝对不会留有时间去供观众们煽情。
战争无情,哪里又有那么多的被放大延长了的生死时刻?
“是松发雷……”
唐晓自言自语道,抬起头:“可是,那你的班长……”
田骄苦笑着,脸上的疤痕牵扯着他内心里的伤痛。
心中的伤远远要比心中的光要多得多,在生命里,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可避免地会受到伤害,有意的或无意的。
甚至可能还是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
总之,想要保护自己的灵魂安好,那就要穷尽一生去磨练灵魂的质量,二十一克只是基点,人一生中飘摇而过的所有凝华,那都是岁月的积淀。
沉重而又必须背负。
唐晓曾经看过一篇文章,那里讲道我们在行走中应该取舍,去主动放弃一些东西。
这句话不假,当时的境遇和感受,自然是可以放弃的,但是它随之而来的变化呢?
人总不会放弃已经建立好的自我吧。
“班长一直在压着那一枚不知是多长时间以前埋下的松发雷,他让我抬起脚来,那我便尝试。”
“我信任我的班长。”
抬起脚,松发雷没有动静,正当田骄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的时候,松发雷突然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响。
就像是……阎王的催命符……
“不好,这颗雷出了问题,田骄,你快走!”
班长稳住了身形,头不转地对田骄说道。
“班长……”
田骄看着班长,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出什么选择。
只留班长一个人在这里?
可是班长又由谁去拯救?
“班长……你别动,我去叫班副他们。”尽管田骄很慌张,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是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这要是换作原来的他,说不定就直接会去选择最愚蠢的那一种方式。
他并没有在雷区的经历,尽管曾经在基础讲解中,也曾经学到过有关于地雷的知识,可那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没有真实经历,永远都体会不到那种感觉,那种心情。
班副他们处理这种情况的能力,不消说一定是远远强于他的,只有他们才能更好地帮助班长。
田骄想到这里,立刻转身向着班副驻守的位置奔去,然而可却在十余步后,却猛然间听到了身后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他刚刚跑过了一个拐角,视线被恰好挡住。
“班长!”
转身不稳,田骄就这样踉踉跄跄地跑了回去……
唐晓沉默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说明。
“我的班长他一个人,现在就一个人用魂魄守护着那一片土地,军人殉国,魂佑疆土……”
在田骄的眼睛里,正闪烁着泪光,似汪洋般深邃而悠远,目光穿过了光阴岁月,相信此时此刻,他的班长仍然在凝望着他。
“我对班长许诺,我会努力地去当好一名军人……可现在,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他。”
田骄的双腿并不是在那一次失去的。
唐晓看着对面的田骄,心境是真正的辽阔起来。
于是他站起身,替田骄倒了一杯水。
“谢谢。”田骄接过了水杯,然后握在了手心之中。
“再后来,我就成为了一名班长,一名像我的班长那样的班长。我是我班长最差的兵,但我不想忘记班长的期望。”
“人,才是最重要的。”
田骄合上了双眼:“我的兵,那个时候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
走在作训场上,田骄就像他的班长重生了一般,他们迈着一样坚毅而又温和的步伐,汗水一滴滴滴落,头上烈阳,心中月光。
“人,才是最重要的!明白了吗?”
他第无数次地,对他的兵说这句话。
冉冉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