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忽然弯身离得照片极近,恨不得拿放大镜来看的样子,随即起身,拿扇子咚咚咚的指着柜台上的照片,说:“老李偷了我的小三轮,这就是铁证!”
“你是说,你认得这是你的小三轮?照片上开小三轮的是叫老李?”
老人没有回应任棋,只一声不吭的穿着人字拖就跑出门去了,不知道跑到哪去,众人正摸不着头脑时,老人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身边还架着个人,逼对方去看那照片:“你瞧瞧这照片!瞧这胳膊肘子,你还不认当年是你偷了我的小三轮?”
众人看着被药店老板抓回来的人,是个圆滚滚的胖子。
老李刚正在隔壁打牌呢,突然被人架着正莫名其妙,但他一看到照片,也认出来了,立刻就认怂了:“哥,我、我就是见你那车新,停在门外还插着钥匙,偷开出去溜达了一圈,最终…不也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了吗?”
“屁,开出去溜一圈,回来像辆废铁一样。”
老人风声大雨声小,本以为要大闹一场的,没想到他很快就松开那胖子:“哼,我早知道是你,就是没有证据。”
这样看来,药店老板与老李更像是熟悉彼此得性的邻居,这般更像是朋友之间在打闹。
再说十年前的事,早已经过去了,要不是他们提醒了下老人,他还不一定想得起来这事。
任棋一听这胖子老李就是当年开小三轮的司机,立刻就上前解释一下自己的来意,是来找照片上的女子。
老李倒是很快就想起来,毕竟他偷开邻居小三轮的次数不多,那时他看到邻居的新小三轮停在门外,插着钥匙,他就心痒痒去开了。本来只是想在路上溜达一圈,没想到有人向他招手,他见是个漂亮的女人,不由自主地就刹车了。
“是这个女的,她与后面那男的一起上车。”
“你能仔细的形容一下他们吗?”
“这…我也想不出什么词儿,女的就很漂亮啊,男的却看起来病怏怏的,他们在车上也没说什么话。”
“那你把他们载到哪里?”
“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说去没什么人的荒郊,那我就开着小三轮把他们载到西山,然后我收了钱就走啦。”
西山,不就是泥石流的山?
“原来你开着车去西山,难怪车脏得像滚泥了一样!”药店老板拿着扇子作势就要敲打老李。
“为什么会开去西山?”任棋问。
“因为西山人少啊,从很久以前就没什么人住,以前山上好像就一座孤儿院和几间废屋,可现在已经因为两年前的泥石流而变样了。所以我想你们就算现在过去,也没用。”老李说。
“一般游客吧,怎会无端端的跑到深山去住,还一住好几年?如果她真的一直住在深山老林,那泥石流生存机率太低了,要有什么线索啊,肯定都被掩埋了。”
气氛一时静寂。
显然就算他们现在去西山,根本也不会找到元惜。
元惜进山之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直在西山,还是因为泥石流而早已离开人世。
说到底,元惜为什么要与冯息去没有人的地方?
“你刚才说男的病怏怏,会不会是去山上寻医?”罗弼问。
罗弼这话倒是让元绫想起来,在旭立埋阵的尸地嵬,诅咒的对像很有可能就是她父亲冯息。
尸地嵬的诅咒,其一便是恶病缠身。
但她父母应该是不知道尸地嵬的存在,会不会是元惜见冯息身体愈来愈差,得到什么消息,带着冯息来三里屯寻医?
“山上有没有神医我就不知道了。”老李耸肩。
“可刚才他说她们似乎也不太确定自己的目的地。”
要真的是寻医,元惜难道自己也不太清楚位置?
不管怎样,西山她还是要去一趟的,她相信任棋也不甘心止步于此。
“去了再说。”任棋坚定地说,他不会因为旁人说徒劳无功就此放弃。他随即向着老李说:“兄弟,可以把你载她的路线也把我们载一程吗?”
……
幸福药店的老板好心借了老李一辆自家用的小三轮,可这不是载客用的,是农用拉货的,还放着一些纸箱杂物,底下随意地铺了一张蓝间条的防水帆布。老李坐在前头,露天的后车架坐着三人,从北街一路开向西山。
“兄弟,她们在车上真的什么都没说吗?”任棋问老李。
“不太记得啦,大概就听到女的问男的怎么样之类。”
仨里屯三面环山,蓝天白云,风景优美,远看西山虽然仍秃了一大块,但是也不影响这里的群山景让人心旷神怡,未经过份开发的小镇别有一番原始的乡土风味。
他们穿过了西街,一对比才发现西边的楼房数量比北边少很多,显然住在西面的人比较少。出了镇区,远离那些楼房,他们终于到达西山的山脚之下。这本是泥石流的重灾区,当年的搜救清理了大部分,现时野草丛生,但还是能看见曾发生过灾祸的痕迹。
“原本这里有路上山的,可现在都被泥石流破坏了,那时候我就沿着这条大道到西山,到了这里就把她给放下了。”老李说。
之后元惜与冯息去了哪儿,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