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牢,三面都是墙,一面是铁栅栏,墙壁上放置着火把架子,但都已灭了。还算宽敞的地板全由石板铺成,地平干爽,没有蛇虫鼠蚁,也闻不到异味。
还好,这地牢没有想象中恐怖,不过夜里很冷,牢里什么也没有,幸好有拓跋尧给她披上的披风,多少能抵挡一点寒冷。
进来至今,没有人来探望她,巡查的狱卒说,是太后下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探望她。
老爹和老哥知道她进牢了,肯定担心死了。那个死太后怎能不分青红皂把她关进来呢?若让她知道是谁这么诬陷她,待出去后,必定要那人好看!
忍受一夜的风寒冰冷,第二天,终于看到老爹进来看她了,他是拿着皇上的手谕,还给她带来好吃的糕点。虽然牢里的饭菜有拓跋尧在外叫让人关照着,基本上不算太差,可怎么都不及老爹送来的糕点。
凤相看见到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嘲讽道:“你说,这不是报应是什么?抛下夫婿自己消遥在外,让夫婿成为别人的笑柄,甚至还惹了一身麻烦回来。”
凤云汐吞下一口糕点,拭了拭嘴角道:“老爹,还嫌我不够可怜啊,爹不疼爷不爱的,还被人冤枉坐牢,你老人家还这样挖苦我。”
闻言,凤相板起脸道:“谁爹不疼爷不爱?不疼不爱你,现在你吃的是什么?”
“好啦好啦,老爹就最疼小汐了。”凤云汐怕他继续叨唠下去,便将话题一转,“太后那边的意思怎样?不分青红皂白将我关进来,打算什么时候给我辩白的机会?”
“有人在太后面前说你昨天抗旨,太后说让你在牢里坐几天。”说着,凤相突然严肃起来,“你还真够胆大,连太后的圣旨都敢抗?”
“老爹,那是冤枉啊,袁统领什么也没说,就叫人把我捉起来,这种情况下,不反抗的才是傻子。”她当时做了小小反抗都让人告到太后那里,让人不禁猜想,会不会袁统领故意不宣读圣旨,等她做出反抗的举动,再到太后那里编排她的不是,好让太后对她更厌恶几分?
“你老实跟爹说,你有没有装鬼恐吓明慧公主?”
这也难道他这个做爹的会这样问,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而是女儿是他生的,她什么性格岂不会清楚,装鬼这种事她的确会做出来,况且,她和炎家那个丫头那么要好。
有时他这个做爹的很无奈,想宠她嘛,可一宠她,她就无法无天,对她严一点嘛,她又装可怜。所以对她的管教一直都是放羊吃草,而造就了今天这个我行我素的性格,只要是她想去做的,没有人能把她拉住。
因此,当听到她因装神弄鬼恐吓明慧公主而被太后关进地牢,他真的相信她会这样做的,不过,这孩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只要她说没有就肯定没有。
凤云汐听父亲这么问,也没有怪他不相信自己,耸耸肩道:“我想啊,可是还没有行动。也许这个世上真有鬼魂说不定,感受到我的心声,先我一步行动了。”
“别乱说!”凤相截住她的话,沉声道:“既然你没做,无论如何爹都不能让你被人冤枉的。”
“谢谢爹!”凤云汐感动道,若不是隔着铁栏,她真的想上去抱着老爹。她以为爹会相信外面的传言认为是她做的,但没想到他会选择相信自己。
这时,凤相打量了一下地牢,对凤云汐说:“看来睿王对你不错,这里是大理寺最好的地牢,看来他已为了你打点好一切。”
凤云汐蹙眉,“老爹,你想说什么?”
“爹是想说,你别再任性了,相信爹,睿王会好好待你的。”他知道女儿很反感自已自作主张,把她许配给睿王。或者在外人眼里,凤府与睿王府联姻是利益关系,但只有他知道,能让女儿漂泊的心安定下来就只有睿王了。
直到凤相离开,凤云汐还在纠结着老爹的话,什么睿王对她不错?如果对她不错,就不会现在都不来看她一眼,问她昨晚有没有冷到?问她有吃饱饭没有?问她事情的真相?
可想到他那张冷酷的俊脸,又不由庆幸他没来,否则,他来只会嘲讽她,根本不可能关心她吃饱没有和冷暖的问题。
时间不知不觉流走了,除了老爹没有人来看她,其实她知道,太后下旨不让人来探望她,就是想孤立自己,让她在地牢里受寒受冷,自我反省一番。
反省?她才不需要。清者自清,她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被判有罪,那天明慧公主被鬼吓她有不在场证据,就让他们闹吧,闹得越大到时候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想着想着,她不由开心起来,可不一会,她又笑不出来了。对啊,没有人帮她找证据啊,哎呀,她真糊涂,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跟老爹说呢。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走来,侧耳细听,似乎不只一个,应该有三个以上,然后她抬头往左边一看,果然见到一名狱卒领着两个女人走过来,她们正是明慧公主和董若婕。
明慧自那天进宫见过太后后,就直接在宫里住下来,每天都去陪皇太后,哄得她开开心心的,然后在太后面前替董若婕说话,让太后为董若婕在皇上说情,解了她的圈禁。
因此,今天早上她特意进宫来感谢太后并请安的,然后和明慧一起来看凤云汐。明是探望,实是来显耀的。
“哟,看来你过得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会被老鼠蛇蚁吓得尿裤子呢。”董若婕站在铁栏外,瞅着她笑道。
凤云汐微眯起眼眸,冷冷盯着她道:“你知道我一向不怕蛇虫鼠蚁,怕的是那些会在别人背后只会放冷枪的卑鄙小人,以及那些忘恩负义,不译手段的人。”
“哦,是吗?”董若婕笑道:“那你就洗好屁股等着坐穿地牢了。”
“看来你很有信心我会继续坐牢?”
“那当然,对于那些在别人背后只会放冷枪的卑鄙小人,只有以这种方法才能制止。”
“哈,真不要脸!”凤云汐从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女人,竟然说她在背后放冷枪,她看着董若婕,阴笑道:“你以为爆你冒充太子救命恩人是我吗?还有你……”她看向站在董若婕身旁的明慧公主,冷笑道:“真是蠢如猪,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还笑着帮人家擦屁股。”
凤云汐的话说得极粗俗,董若婕和她接触多,所以不以为然,但明慧公主却不一样,她那受得别人如此对待。
“你说什么?”明慧气愤道。
“我是说你是猪,蠢如猪!不,猪都比你聪明。难怪宇文拓不爱你,就算抢得了人又怎么样?他的心始终都爱着炎妃然,而你只能每夜都被鬼缠着,看吧,她还会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
一直以来,凤云汐对这个被皇上娇宠的公主没有好感,以前跟她没恩怨,她可以当明慧是路人甲,可是,自从明慧抢了炎妃然的未婚夫后,每次见到她就忍不住咒骂几句。现在,她竟然到太后那里诬告她装神弄鬼恐吓她,虽然知道她可能是被人利用了,但自己因这蠢女人而坐牢,心里就不禁冒火。
“你说我蠢如猪,我要撕烂你的嘴!”说着,明慧公主捡起起地上一块石头,就往里面扔去,然后直嚷着命狱卒开门,她要进去撕烂这女人的嘴。
其实她不是气凤云汐骂她蠢如猪,而是被她击中心中的痛。宇文拓不爱她,是她心里最痛的。她清醒过来故意住在宫里,就是盼望他回来后,能把她接回府,可听说他昨天回来了,等了一夜却没等到他进宫接她回去。
狱卒当然不敢从命,而董若婕一见明慧发癫,心生不妙,立即拉着她往外走。她原本是来看看凤云汐坐牢的可怜模样,谁知道来到非但看不到她的狼狈,还被她反嘲回来,心里很不平行。
为什么她坐牢的地方如此的干爽整洁?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被关在又臭又脏,而且阴暗潮湿的地牢才是。
难道是有人帮她?她想到凤相和睿王。
会是睿王吗?听说昨天他亲自开口叫袁统领照顾凤云汐。新婚第二天就被凤云汐丢下,让他成了众人的笑柄,难道他不生气的吗?
“明慧,对不起!”走出了地牢,董若婕假装愧疚的道歉,“都是我不好,不该叫你陪我来看她的。”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冷风吹过来,明慧打了一个冷突,情绪不再激情了。“怎么怪你呢,是那个女人太放肆了!”
董若婕无奈地叹气道:“她如此放肆,无非是有人在背后替她撑腰,有这些在背后帮她,想让她坐牢只怕不容易啊。”
“那我们该怎么做?”
“让我想想。”董若婕沉思片刻,然后在明慧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明慧一听,立即点头。她将自己的头发弄乱,扯了破外衣,又用指甲在脖子上刮了一道浅痕,然后哭着往凤寿宫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