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炎妃然坐上马车,久不见拓跋蔺出来相送,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带着一队轻骑去了围捕那晚行刺的黑衣人。
凤云汐撩起布帘钻进来,见到马车里只有坐着她一人,就问道:“拓跋蔺呢?怎么不见他?”
“他带人去别的地方了。”
“去哪了?他怎能丢下你,让你一人回京都城呢?”凤云汐为她抱不平。
“听说是去追捕那晚行刺的黑衣人。”炎妃然朝她勾勾手,示意她凑过来,然后在她耳畔低声道:“如果我猜想没错,他应该亲自带人去围剿太行山的盗匪了,围捕黑衣人只是借口。”
“这样说来,不是故意把你丢下,让你自己回京都城咯。”
炎妃然点头,眼角不经意地看到她微露的脖子下有几个深浅的红印,即道:“咦,你这是什么?吻痕?”
跟昨天拓跋蔺在她身上留下印子一样,为何凤云汐会有这样的印子,难道……她偷人了?不对,昨天拓跋蔺说叫她跟凤云汐一起回京,与睿王同行,这么说睿王追来了?
“什么吻痕,你看错了。”凤云汐立即低头拉拢衣领,让人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脸蛋也不自然地浮现一抺红晕。
炎妃然对不相信她的话,继续调侃她道:“哈哈,不错嘛,他对你挺在乎的,不然也不会追来,这点倒是蛮可爱的。”
不论他们有没有感情,目的何在,既然睿王能追来找她,那表示他还在乎这个妻子。
凤云汐抬起头,讽刺一笑,“他若在乎我,怎么不见他对我有怜惜之情?”
“你的话里有醋酸的味道哦,莫非你很在意他对你的态度?”
凤云汐的反应是瞪她一眼。
炎妃然笑了,“怎么?我说对了?”
凤云汐一撇唇,扭头不理她,继而想起昨天被他逮到后的情形,她心里很呕气。她自问逃命的轻功极好,不想被他捉回去折腾,所以趁他没注意的时候溜走了。
她一口气逃到湖边,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以为自己甩脱了他,就松了口气,她不敢往回走,只好跳上了湖边的一只破旧小船,打算撑过对岸,然后找路悄悄溜回去。那知他突然降落在她的小船上,吓得她措手不及,失足掉到冰冷的湖里去。
他就站在小船里冷眼看她在挣扎,丝毫没有要拉她上来的意思,湖水那么冷,就算她懂得泅水又怎样,喝了几口湖水,他才怏怏然地把她拉上来,然后像扛沙包一样把她甩在肩上。
她挣扎不休,试图摆脱箝制,却被他一掌劈昏。
那有像他这样不懂得怜惜女人的男人,想起那个情形,她真的没有面子跟炎妃然诉说,只好怨恨搁在心底。
等她醒过来,发现他把她四肢捆绑在床上,而他就坐在床沿,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他凉薄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抺带血的残笑。
“醒来啦?”
“拓跋尧,你想做什么?”她警戒的瞪着他,脑海中忽地冒出各种有可能被他折腾的画面。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用匕首挑开她的衣服,把她身上的衣服都挑了个精光,让她又羞又怒,开口骂他吧,却被她点了哑穴。
然后……
“这就是你私自逃跑的代价,若再有下次,代价可就不是如此。”早上他离开的时候,望着她,勾唇冷笑地警告她。
真好笑!他以为扒光她的衣服,对她上下其手,她就死心塌地回去做他老婆?别说清白还在,就算清白没了,她也不会甘愿做他的妻子。
不过,眼下要怎样做才能让他甘愿写休书呢?不能休书,是和离书。
炎妃然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便知道心情不悦,也就没有打扰她,而这时,透过敞开的窗口,她看到穿着一袭藏青色锦袍的拓跋尧,迈着沉稳的脚步往这边走过来。
晨光落在他伟岸的身上,镀出耀眼的金光,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和霸气,而在他那幽邃的瞳眸中,总带着一抹阴鸷的寒气,让人不敢与他正视。这样的男人,性子傲,骨子冷,却成了凤云汐的丈夫,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凤云汐就像一匹被勒紧缰绳的野马,她爱好自由,却偏被亲情和礼教所管束着,一旦她脱离了这些,只怕没有人能降伏,到时若与拓跋尧发生冲突,只怕会两贬俱伤。
看回头看了一眼凤云汐,见她仍单手托着腮,眼神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由刚才她们的对话看来,此刻的风云汐可能在想如何摆脱拓跋尧和跟他的婚姻吧。
拓跋尧走近,对她说:“马上出发了,中途不停,行吗?”
“没关系,行程由你安排,不必过问我。”
拓跋尧点点头,没有询问车内的凤云汐,更没有多看她一眼便走开了。他们两人根本不像新婚夫妻,若不是看到凤云汐脖子上的红印,还真的以为他们两人是没交集的陌生人呢。
随着马车的移动,终于要离开沪州城,杨立万的囚车和他的家眷跟在后面,由睿王和宇文拓等人带护押着,长长的队伍,阵容甚大。
“云汐,你跟拓跋尧到底怎么啦?”在行驶的路上,炎妃然忍不住问凤云汐。
当初她就警告过她,要谨慎考虑婚事,在两人还没有正式成亲前,一切都有可能转弯,可一旦两人的婚姻成立了,就很难摆再回头。要么就是两败俱伤,要么就是一败一伤,但绝对没有全成这等好事。
“如果我告诉你我早晚都会和他和离,你会不会吃惊?”
“不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成这个亲?如果说因为皇命难为,似乎说不过去,若我想逃离的话,有很多种方法,但前提下我必须放弃京都城的一切。无可否认,当时在我心底也含了一个念头,就是想拉拢他和拓跋蔺合作,一起对付太子,很天真是吗?”凤云汐自嘲的一笑,继续又道:“可是,就在洞房花烛当晚,他竟然背着我去见凤晓云,你是清楚的,我最讨厌就是凤晓云,也讨厌强逼,更讨厌说话不算话的小人。”
昨天虽然他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是该看该摸的都给他看光摸到,这并不算什么,他对自己做出这种事后,竟然还出言嘲讽她。
“对一个十岁就会画春宫图的女人来说,在男人面前脱光衣服,应该不会觉得别扭和羞涩,怎么你表现好像初经人事的少女。”
听了他说这句话,她气得只差没有捅他一刀,难道会画春宫图的女人,就该是像个荡妇一样吗?如果说这辈子有后悔的事,那就是八年前她不该溜到隐楼里偷画春宫图,而被进来找凤晓云的他看到了,让他每次都拿此事来损她。
明明他跟自己有过婚前协议了,可他昨晚反驳理由是,因为她新婚第二天丢下他逃跑了,让他成了别人的笑柄,所以协议作废。
听了她一堆抱怨的理由,炎妃然在当中听出重点来了,原来凤云汐是在乎睿王对她的态度。
于是她劝说:“别逼自己太紧了,既然成亲了,就让彼此重新一个认识的机会吧,若真的不适合,再法办法。”
闻言,凤云汐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之前以为炎妃然死了,失去了一个知己好友,京都城对她来说,除了大哥、父亲和拓跋蔺,已再没她留恋的人,但现在不一样,炎妃然回来了,她要帮助她洗脱炎家谋反的罪名。
“至于你刚才说拉拢睿王和拓跋蔺合作,一起对付太子这念头不必了,我不想你渗和进来。”她知道凤云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她有这份心意实是感动,但是,拓跋蔺和睿王能不能合作,可不是她们女人能断定的,就让他们自己去头痛吧。
昨天她们才相认,只聊了一会便让人分开了,今天她们同乘坐一辆马车,好歹也不能浪费这么好的时光。
于是两人很有默契的不再谈论些不开心的事,可说着说着,又把话题转了回来,那到是,原本她们分开后,就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傍晚时分,他们在驿馆里住下来,用餐的时候,睿王收到信报,原本率领众骑兵围捕黑衣人的拓跋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入太行山匪寨将众匪一举擒获的好消息。
众人听了无不高兴,高兴之余不免啧啧叹服,没想到那么难解决的盗匪在一瞬间冰消瓦解,而这一切多亏英明神武的雍亲王!
看到众人兴奋的神情,炎妃然自然替拓跋蔺高兴,可是高兴归高兴,她知道歼灭了太行山的盗匪,拓跋蔺就起程回京都城,而她感觉到拓跋蔺似乎不想她追问陈锐的事,既然陈锐她现在见不到,那找杨立万总行吧,看看能不能在他那里套出什么话来。
在此,她找了个借口,让凤云汐去缠着睿王和宇文拓,而她悄悄来到囚禁杨立万的地室,因为门口有重兵把守着,所以她来前改装成送饭大婶的模样。
守卫的见她来送饭的,只查了一下她提的饭菜,就让一名守卫兵带到地室。
“糟糕了!他死了……”
她还没有见到人,就听到前面有名兵士惊叫起来。
死了?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