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一中老师们的判卷儿效率贼高。
周三上午的时候，所有卷子就已经判完了。
到了晚自习的时候，这次月考的全部成绩就已经统计好了。
下了第一节晚自习，班主任把考试成绩单贴到班级公告栏里边儿，让大家先了解了解自己的成绩。
由于是文理分科后的第一次大型考试，大家都急切想知道自己到底考了多少分，所以班主任刚贴好，就有一大批人围了过去。
就连正在争分夺秒看言情小说的周天，都抽出时间凑过去看了下成绩。
但简裙没有过去看，不是因为她不关心成绩，相反她非常关心；而是因为她害怕失败，害怕面对失败。
所以她逃避，干脆眼不见为净，假装自己也不是很在意成绩，窝在桌子上写数学题。
但其实她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心神不定的连数学题的题目都读不进去，心里面很想知道，又不想知道，矛盾的要命。
终于，她看到周天兴奋地跑过来，边跑边说：“困姐困姐，你第二，第二名诶。”
听到这话，简裙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她非常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太厉害啦你。”周天顺势在樊序燃的位置上坐下，晃着简裙的胳膊激动的不行。
知道自己考第二名后，简裙内心其实有一点点喜悦，但转而一想普通班的第二名，肯定分数也就一般。
和年级里那些厉害的学生相比，还相差甚远呢。
这样一想，又觉得也没什么可开心的
她这人就是这种，不自信，不相信自己，甚至还非常悲观，看问题总是看到不好的那一面。
发现她在发呆，周天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搞怪地说：“回来，回来，你快回来”。
简裙这才回过神来，笑了一下。
她本身就长得甜，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特别吸引人。
周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感叹好漂亮啊，尤其是眼睛，大而圆，清澈而明亮，好像一汪清泉。
真的很好看。
周天忽然特别认真地和简裙说：“我发现，你长得好像我最近看的那本小说里的女主，超美。”
简裙：“哈哈哈哈哈，你别侮辱小说女主。”
周天撇撇嘴，不可思议又很惋惜地说：“长这么好看，为啥老是没自信啊。”
真也是奇了怪了。
听到她这话，简裙低头不由自主抠起手指，脑子里又想起多年前的一天，一群男生围着她，无情嘲笑，“你眼睛大的像牛蛋，真恶心。”
他们不仅当面嘲笑，甚至会奔走相告，见个人就会拉着一起嘲笑她。
“你看，她长得好奇怪啊，眼睛大的就跟牛蛋似的。”
“我感觉她长得好像外星人啊。”
“对对对，我也感觉她长得不像正常人。”
……
诸如此类的话术，她听了好多好多。
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她会刻意眯着眼睛看东西，尽量不让别人发现她的眼睛很大。
其实，人的心很奇怪，有时候坚硬的就像钢铁一样，有时候又脆弱的不堪一击。
经常听人说，就这么一件小事而已，你至于吗？
别人只是无心的一句玩笑话而已，你至于吗？
但事实是，你一句无心的话，他一句玩笑的话，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汇集成一把尖刀利刃，刺向人的心脏，足以使人毙命。
我们不要求自己说话做事有多么的滴水不漏，但起码能做到不对别人的外貌轻易评判吧。
又或者是专注自己，不去嘲笑别人。
可现实是，有的人就是喜欢嘲笑别人啊，看到别人因为被嘲笑而满身伤痕，看到别人因为被嘲笑而畏手畏脚，他们就是很开心，很满足啊。
——
快上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樊序燃他们几个才回来。
因为三月底要参加全国室内田径锦标赛，所以最近训练的时间增加了。
几个人一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公告栏里面的月考成绩表，勾肩搭背站门后面儿看了一会儿。
然后才嘻嘻哈哈走回各自的座位。
樊序燃一坐下，就像变魔术似的变出一杯奶茶，递给简裙，笑说：“奖励给我可爱的同桌。”
简裙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挂着爽朗坦荡的笑容。
他的额头上有一些汗水，但整个人却并不疲惫，眼神有光，眉目硬朗，蓬勃自信又气宇轩昂。
他真的是一个充满正能量的人，永远年轻，永远向上。
但是，简裙也不知怎的，又想起前几天不小心摸到他手那一次，就觉得他手之所以那么粗糙，其实是因为长期训练导致的。
她忽然就觉得他真的好辛苦啊。
可她又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了他任何，甚至经常情绪差还需要他安慰。
她觉得自己可真没用，除了成为别人的累赘外，对人是没有半点儿帮助。
想着想着，她下意识就叹了口气，整个人垂头丧气的特伤感。
樊序燃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可爱，笑问：“咋啦，挎着个小脸儿。”
简裙：“没事儿，就是觉着你每天训练都好辛苦啊，还得学习文化课。”
这话的深层含义是：我有点心疼。
但她没说。
也不合适说。
樊序燃感觉她说的都快要哭了，故意逗她，“咦，你这么心疼我？”
“该不会是对我……”
简裙瞪他一眼，对他表示无语，“能不能有个正形儿，一天天的。”
“其实还好，没那么辛苦，主要是干自己喜欢的事情累点儿也无所谓，也不会觉得很辛苦。”樊序燃继续安慰她，说着说着下意识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摸她的头。
简裙不说话，也没有阻止他摸头，就趴在桌子上，表情还是有些许的伤感。
她心里觉得他这人成天嬉皮笑脸的，极有可能是个沙比。
樊序燃笑得有些玩世不恭，“真的不辛苦，哥没那么弱，今天还能再跑个五、六圈。”
简裙看他一眼，沙比无疑了。
不过他安慰人倒是挺有一套，几句话说下来，简裙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把事情想的有些悲观了。
他可能也确实不是很辛苦吧，或者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人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会觉得辛苦。
简裙接过奶茶，戳开杯口喝了一口，然后低下头从桌洞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盒子递给樊序燃，干巴巴说：“给你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