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她没有睡好。
一整晚都是在憋屈和孤独中度过的。
隔天一早,就开始了为期一周的军训。
军训期间,虽然也被她们几个针对过,但好在路亭亭没开学,可以陪她聊聊天。
到军训结束后,路亭亭开学了。
简裙的手机也被统一收到了班主任那里。
此时她被针对的现象并没有好转,甚至越来越严重,直接蔓延到几乎整个班级。
因为以陈雪涵为首的小群体在班级中大肆传播关于简裙的谣言,导致许多人都开始在私下议论她。
男生看到她之后会露出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女生大部分会抱团孤立她。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女生会和她说话,但也是偷偷摸摸的。
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为她说上一句公道话。
八月底进行了一次小测验,简裙的成绩由入学时的班级前十,一下子跌到了班级二十名开外。
与此同时,她的座位也被调到了最后一排,方圆十里基本都是男生。
简裙感觉最近这段时间自己每天都过得恍恍惚惚,仿佛走进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窒息又绝望。
——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后,教室里的人都起身朝餐厅方向走去。
简裙倒不那么想去餐厅吃饭。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去餐厅,每次都觉得孤独,而且心理作用的原因老是感觉有人嘲笑她;
另一方面她觉得最近太压抑了,想要放松放松。
所以直接拿了一包之前买的小饼干,和一个吸吸果冻往操场方向走去。
操场宽敞又通风,可能是校园中舒缓情绪的圣地。
六点多,操场上人还挺多的,有的在散步,有的在跑步,有的在踢球,也有的在眺望远方……
之前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段来过操场,今天来了发现这里相比于枯燥窒息的教室,多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简裙径直走到离跑道较远的看台,然后在最高那级台阶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里通风很好,视线也非常开阔。
可以看到绿色的草坪,红色的跑道,以及正在跑道上跑步的人们。
跑步的大多都是体育生,他们穿着颜色各异的队服,在不同的位置奔跑着。
由于离得比较远,简裙其实看不清他们的脸,更看不清他们额头上滚落的汗珠。
但她可以感觉得到,那是一种生命的力量,是青春的蓬勃。
看他们跑步,简裙觉得热血沸腾,在这燥热的时空里,感觉自己整个人也像是活过来了。
她就那么看着,他们一圈一圈的跑过来又跑过去。
太阳渐渐落山,浅蓝色的天空逐渐被晕染成绚烂的橘红色。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七点。
简裙手里拿着的食物还没有拆封,一口都没吃,不过心情倒是大好。
她从看台的台阶上走下去,准备打道回教室。
此时操场的人散了一部分,但仍有人在踢球。
等到她快要走到围栏那里的时候,忽然一颗足球滚到她面前。
不远处的男生高喊“同学,帮忙捡下球。”
简裙用脚勾住球,准备踢过去,后来心想算了还是别踢了,万一踢到人身上就不好了。
于是,她弯腰捡起球,铆足劲儿扔了过去。
诶,好巧不巧,一个抛物线下去,不偏不正砸到了一个人!
樊序燃跑完没多久,浑身是汗,做了几组拉伸后,平稳了呼吸。
他刚坐下准备歇一会儿,一个足球就砸到了他肩膀上。
发现足球砸到人了,那几个踢球的男生趁着过去捡球的空当,和樊序燃道了个歉,他也没多计较。
他虽然在这届高一当中比较出名,人长得帅跑得又快。
很多人在他还没入学的时候就知道他了——400米天赋型选手。
15岁就在省运会青少年组男子400米决赛中跑出了49秒37的成绩,夺得冠军。达到了400米国家一级运动员标准。
在4*400米接力中,表现出色,与队友一起创造了新的全国纪录。
此外,在国内、国际很多大型比赛中他都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
但他从来都不是那种恃强凌弱的人,也并非得理不饶人、成天打架斗殴,反而平时待人接物特别平和有礼貌。
可能和家风家教,个人修养有关系。
“妈呀,这咋还扔着扔着砸到人了,这方向感真绝了。”
简裙一看砸到人后,风急火燎地从围栏那儿往他这儿跑。
她边跑边后悔,早知道刚刚就应该踢过去了。
她跑得很快,那么远的距离她没一会儿就跑过去了。
还没站定,她就气喘吁吁地道歉:“对,对不起啊同学。”
稍微平稳了一下呼吸,她定睛一看。
这不是上次那个男生?
这不是上次被她踢了一脚那个男生么?
还真的是。
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这可怎么办呢?躲?跑?
她心想:他该不会把上次的账也一起算上吧?
不不不,说不定人家已经忘记上次的事情了。
谁会一直揪着不放呢。
可他万一要是记仇呢。
他,该不会打人吧?
应该不能吧?这人虽然看上去嬉皮笑脸的不像啥正经人,但也不至于是暴力男吧。
可万一他要是打人咋办呀?
他这个身高,他这个身材,妈呀,还有肌肉呢,这不得一拳抡死人?
天哪,要不,要不先跑吧?
算了,不跑了,拼一下,大不了,大不了就两败俱伤。
……
好家伙,也就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对方还一句话没说,她自己就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这想象力,不当编剧可惜了,起码也得写部小说。
樊序燃刚开始正在低着头擦汗,没看面前的女生是谁,听到道歉只像往常一样随意回了声“没事儿。”
他压根儿就没把这种日常磕碰当成一回事儿。
“呼”简裙终于松了口气,正准备走。
恰好他抬起头,看到站在面前的女生竟然是简裙的时候,眼睛里一下有了光。
忽然就计上心头,想要逗她一下。
樊序燃侧了侧身,笑得吊儿郎当,“怎么回事儿啊同学,看我好欺负?”
简裙连忙道歉:“实在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又练防身术呢?”
他偏头,嘴角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虽然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但是说话的语气相比于对其他女生的礼貌客气,柔和了不知道多少。
“啊?”这人说话怎么老是出其不意的。
什么防身术啊,简裙一时摸不着头脑。
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上次她自己亲口说过的话。
这人记性也太好了吧!
这都多少天前的事儿了,还记得这么清楚。
不会是真要算两次账吧?
简裙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没有,这次没练。”
“哦,没练啊。没练的话那就是故意的喽?”
明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可他专门这样问。
“不是的不是的,我真不是故意的”简裙着急忙慌地解释。
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她又补充了一句:“纯属巧合,就,就挺巧的,哈哈哈。”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说这话好傻,有点后悔了。
于是满脸懊悔地皱起眉,整个人看起来皱皱巴巴的。
樊序燃两只手撑在身后,姿态随意懒散。
他就那么仰着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脸上细小的表情变化。
越看越觉得这女孩可爱的要命。
是那种真实不做作的可爱。
于是他敛了敛笑意,假装正经地问她:“真的……就,只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