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湛神清气爽地将叶蓁搂在怀里,她的那件杨桃色碟纹寝衣早就不成样子,被揉成一团仍在床下,床单都已经换过了,叶蓁身上的衣裳也换过了,正靠在墨容湛的肩膀上,听他说着今天齐国使者的事。
“这么说来,齐国对赵宁其实并不怎么在乎啊。”叶蓁低声地说,如果赵雍重视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肯定第一时间就让人先去认回来,不会到现在都没去见赵宁。
“齐国有四个公主,没听说过有哪个公主过得不好,赵雍对子女还是不错的,不管如何,只要赵宁是他的女儿,该有的公主体面还是会有的。”墨容湛淡声地说道。
叶蓁皱眉说,“我看齐国也不会感恩你替他们找回公主的。”
墨容湛看她皱眉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你以为他们还会感恩戴德吗?”
“好歹是替齐国找回公主,就算不用感恩戴德,也要有所表现吧,只要赵雍对锦国表现出有结盟的意思,西凉那边的战事肯定会顺利很多,就算不打算结盟,意思意思一下也好啊。”叶蓁咕哝地抱怨。
“嗯,赵雍真不是东西。”墨容湛哈哈笑着点头。
叶蓁怒目圆瞪,“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墨容湛将她搂在怀里哄着,“没有,夭夭说的对,只是,赵雍要想的比你更多,他考虑的不是锦国的利益,而是他们齐国的影响。”
“什么意思?”叶蓁有些听糊涂地问道。
“赵雍和锦国联盟,北冥国自然有所忌惮,到时候他们推出西凉的话,是谁得利了?”墨容湛耐心地和叶蓁分析局势。
叶蓁认真地看他,“我们!北冥国从西凉退兵,你以防备之名继续留在西凉,将西凉纳入锦国之中,最后得利的就是锦国。”
“锦国将西凉纳为己有,齐国有什么好处?”墨容湛又问。
“齐国……”叶蓁愣了一下,“齐国添了一个劲敌。”
墨容湛亲了亲她的嘴角,“夭夭真聪明。”
叶蓁颓丧地叹息,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没想通,齐国跟锦国联盟根本没有好处,只会给锦国变得更强大的机会而已,赵雍干嘛犯傻,无端给锦国送机会。
“这么说,赵雍带走赵宁之后,就不会跟锦国来往了。”叶蓁说。
墨容湛微微眯眼养神,“不一定,且看着吧。”
叶蓁摸了摸他的脸,“你这几天很累吗?瘦了。”
“不会。”墨容湛笑着说,亲了亲她的掌心,“陪朕睡一会儿。”
他会瘦不是正常的吗?以前她在宫里的时候,隔三差五就给他炖这个汤做那个菜的,如今他经常在乾清宫,后宫哪个女子敢送汤过来,他平时一个人用膳也没味道,吃的自然就没以前多了。
何况如今南越的事还没解决,让他忧心的事太多,每天睡不了多久,如今是在她身边,他才显出疲倦。
叶蓁知道他在宫里肯定有许多烦心的事,她有心想问他,却明白他为了让自己不要担心,肯定不会如实告诉她的。
“明天要早朝吗?”叶蓁低声问。
“不用。”墨容湛抱紧了她,已经快睡过去了。
叶蓁说,“那明天早上陪我用过早膳再回去。”
“好。”
……
……
南越。
慕容恪和墨容沂从船坞下来,在微弱的灯光中上了马车。
“想不到南越这个番地,繁华竟然不逊色京都,以前还听说这里贫瘠,来了这么些天,还真看不出哪里贫瘠了。”墨容沂看着碧湾上的船坞,他难以说出第一天到南越的感觉,他以为这里就算是临近海边,就算朝廷同意南越有贸易的资格,就算这里可以出海做生意,也不可能繁华成这样吧。
真是太惊讶了。
“如果你去过津口城,会发现这里跟津口城不相上下。”慕容恪低声地说,他是见识过津口城进出口生意的繁华,锦国多年来仍然能够支撑着,跟津口城是有很大关系的。
南越究竟什么时候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朝廷居然一无所知。
墨容沂皱眉说道,“可是这些年来,南越上交朝廷的税收根本不到津口城的一半,照着南越的情况,他们的税银肯定不会低于津口城的,那些银子都哪里去了?”
“是啊,那些银子去哪里了。”慕容恪露出一个冷笑,要么就是这里的商贾交不齐税银,要么就是有人交了税银却没交到国库,这两种可能性,不管是哪一种,都是要出人命的。
“六哥,南越这边的水很深啊。”墨容沂低声说,他们来了几天,已经追回一部分的银子,不过,他也看出那些欠银子的人在拖延,这两天不停有人请他和六哥赴宴,言语之间多有讨好,他们不会以为讨好了他跟六哥,那些欠的银子就能够不要还吧?
慕容恪淡声说道,“如今只追回三千万两,还差了不少,明日我们闭门不出,等那些人主动将银子送来。”
墨容沂已经见识过慕容恪跟那些人说话的架势,平日看着好像很好相处的六哥,再变脸的时候还真的让人……打心底觉得畏惧,他好像不太了解这个六哥啊。
“好。”墨容沂点了点头,抬眸看了慕容恪一眼。
回到他们住的驿馆,慕容恪才刚下车,便有人将一封密信交到他手上,看到上面的蜡封,他就知道这封信是从宫里送来的。
慕容恪拆开信看了一眼,眉头皱成川字。
“六哥,怎么了?”墨容沂低声问。
“皇上派陆翔之来南越了。”慕容恪低声说。
墨容沂笑道,“那这是好事啊,你怎么看起来愁眉苦脸的。”
“不是那么简单……”慕容恪将信给他,“自己看一下。”
“难道还有比讨银子更艰难的?”墨容沂笑嘻嘻地说,接过信看了看,嘴角的笑容僵住了,“皇兄难道是要我们查当年冯家和潘家的案子?”
“信中没说得太清楚,陆翔之应该很快就到了,到时候问他就清楚了。”慕容恪说道。
墨容沂有句话说对了,南越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