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凶猛火光的照耀下,月隐浮云与简至空回到洛博诺旅馆所在地,看着已然化作废墟的旅馆,月隐浮云心中多少有些空虚。
视线看向简至空,发现他正在跟什么人说话,然后和对方走远。
发出哼的声音,没有跟着简至空离开,月隐浮云随便找个还算平整的地方坐下。
看着远处高升的火焰,听着附近孩子的哭嚎,月隐浮云的内心开始感到后悔。不知道威力强弱的魔法,随意拿出来使用竟会造成这样的结果,跟游戏里完全不一样啊!
“都怪你!”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响起,让心虚的月隐浮云打个冷颤。转头看去,只见有个满身灰尘的贵妇,怀中抱着满身鲜血、四肢扭曲不成人样的孩子,正对着面前低头的男人嘶吼: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说来参加祭典,我们的孩子就不会有事!你怎么赔我,怎么赔我呜呜呜……”
别过头去不再看向对方,月隐浮云感觉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双手不住的扣弄着指甲,月隐浮云心中充满愧疚与害怕,她明白这不是自己能承担的后果。
“主人……”悠木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月隐浮云握住自己的双臂没有任何回应。
缓慢小心的走到月隐浮云身边,悠木澪坐在她的旁边,右手揽住她的肩膀,抬起头看着被火光映红的浓烟,悠木澪小声的说道:“不管之后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主人这边。因为主人是要帮助我,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嘛。就像主人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主人。”
对于悠木澪所说的话,月隐浮云依旧没有任何的回答,但在悠木澪说完之后,月隐浮云伸出手将悠木澪抱住。
左手覆盖在月隐浮云的手上,感受着她冰凉的指尖,悠木澪露出微笑平淡的说:“主人的手好凉呀,我去捡点木头来生下火吧。”
“不要,我才不凉。”月隐浮云说着手上不禁加大力度,这让悠木澪感觉有点难受,她轻拍着月隐浮云的后背道:“主人轻点,我哪里都不会去啦。”
在安慰好月隐浮云后,有个二十多岁的女性来到两人面前,她满是恭敬的说道:“是领队让我过来,带你们去帐篷中休息。请两位跟我来~”
“唔、主人听到没有,有帐篷可以给我们休息诶。慢慢的站起来,我们走吧?不要坐在这种地方啦。”搀扶着月隐浮云站起身,两人跟着女子在废墟中前进。
来到卡梅尔商队的驻地,只见在空地上有个庞大的篝火,篝火旁坐着身上满是血迹的伤员。远处数个魔法师在不断清理废墟的残垣断壁,还有些人在不停的搭建帐篷。
场面熙熙攘攘,虽然处于大灾害下,但每个人都没有消沉。
跟着女子来到帐篷前,女子掀开帐篷门道:“快进去休息吧,我等下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多陪同两位了,如果有事情的话,吩咐外面的人去办就好。”
“可是外面还有伤员吧,我们占用下来帐篷,会不会不太好?”悠木澪有些不好意思,明明从未见过面,但对方却对自己这么好,真的令人心中升起暖意。
“没有关系,伤员要集中在外面,等下治愈师会过来集中处理。如果进入帐篷中分散开来,反而会给治愈师添麻烦呢。”
“这样啊。”没有更多的推辞,悠木澪搀扶着月隐浮云进入帐篷。
帐篷中的东西很简单,左侧有张大床,床架上有些破损,应该是从废墟中挖出来的。右侧放着满是伤痕的桌子,桌子上放着块发光的圆柱形石头。
将月隐浮云扶到床边,悠木澪轻拍着她身上的衣服,掸去附在衣服上的灰尘。
从储物袋中拿出昨天买的毛巾,悠木澪走出帐篷寻找到些热水后,重新回到帐中。
小心的为月隐浮云擦着脸上的灰尘,看着她任由自己摆布的样子,悠木澪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她拧着毛巾说道:“主人要睡觉吗?睡觉的话,我帮你脱掉衣服。”
“你先睡吧,我稍微想些事情。”轻微的摇着头,月隐浮云的双眼盯着地面,脸上满是忧愁与后悔的神色。
遗憾在眼中闪过,悠木澪用毛巾擦着身上的灰尘,她坐到床边靠在月隐浮云身上:“我可是你唯一的侍从,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记得和我说哦~就算是向我撒娇也没有问题哦?”
没有回复悠木澪,月隐浮云只是看着地面,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轻咬嘴唇,悠木澪不打算给月隐浮云更大压力,她在床上躺好后,再次向月隐浮云叮嘱道:“有什么事情记得喊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帮助主人去处理。”
再三确认月隐浮云不打算回复,悠木澪翻个身小心的捏着她的衣角,这才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时间逐渐的流逝,外面嘈杂的声音逐渐微弱,火光也好似夕阳般消失在黑暗之中。鼾声四下响起,如同夏天池塘边的青蛙。
感觉到悠木澪松开自己的衣角,月隐浮云发出悠长的叹息声。
本来因为自己是异世界转生,还有能回到原来世界的钥匙,月隐浮云完全是把在这边的生活当做玩玩的心态,除去悠木澪外其余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经过今天晚上的事情之后,见到异世界人的生离死别,月隐浮云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事情,所持有的心态是否正确。
血液涌动间血匣技能发动,月隐浮云看着在手掌上的金剑,她开始考虑自己是否要回到以前的世界,随便打打工做个不会危害世界的宅女。
血匣再度发动,金剑被月隐浮云收回。如果在这个时候选择回去、选择逃避的话,月隐浮云都要看不起她自己了。
在帐外有两人的交谈声响起,随后有一方的脚步声不断远去,卡梅尔的声音随后出现:“月隐小姐,你有在休息吗?”
心情忐忑的走向帐篷门边,月隐浮云脑海中不断考虑着,卡梅尔来到自己这里有什么事情。是要对自己劈头盖脸臭骂,还是要把自己送入监狱,还是要让自己卖身赎罪……
种种现实的、不现实的想法在脑海中闪过,月隐浮云掀开帐门:“有什么事情?”
“边走边说,你是没有睡着吗?”
“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如果再躺会的话,我应该就能睡着了。”含糊其辞的回答着,不想告诉卡梅尔自己心中的想法。
“你是在对自己做的事情,感觉到后悔吗?”卡梅尔露出欣慰的笑容,月隐浮云感觉他好像看穿自己的想法了。
“……我才不会后悔,况且就算后悔也不会有用。”
“确实,就算后悔也不会有用。但每个人此时所做的事情,心中此刻的所想,最终都会影响其未来的形状。正是因为不后悔、不反省、不悔改,才会有杀人魔、强盗、盗贼,以及那些残暴的贵族出现。”
听着卡梅尔的说教,月隐浮云发现,这些东西她都懂。因为在小说、漫画、动画里面,这些台词都有出现过,但月隐浮云给忘掉了,她将娱乐产品中的话语当做玩笑,当做是样版式的说教,却将背后创作者的良苦用心忽视。
直到相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相似的话语不断在耳边回响。
无数的画面、文字、音乐在脑海中出现,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月隐浮云紧握着双手。回忆着以前自己所幻想的、异世界正义的勇者,月隐浮云的眼前被雾气模糊。
“没有关系,只要有在好好反省,在踏上无可挽回的道路之前,一切就都不会太晚。”感受着卡梅尔手上的温度,月隐浮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如雨般扑簌簌的往下落。
这时一只手出现在眼前,卡梅尔柔和的声音响起:“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回去好好休息吧,然后打起精神来,去成为真正的勇者。”
没有将手放上去,因为月隐浮云觉得,她已经做出这样的事情,自己已经不配称为真正的勇者了。用手擦擦不断流下的眼泪,月隐浮云只是露出难看的笑容,用有些干哑的声音道:
“我会尽可能保护大家,会尽可能击败魔王,但我不再是勇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