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离省城不远处有一服务区,驾着车的赵良对坐在后车座上的高燕道:“服务区快到了,你去方便吗?”
上午喝水很少,又因很快就到家了,高燕就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去。”
“那我去方便一下,你在车上等等我。”赵良说着将车开到了服务区的停车区。赵良似乎并不急着去方便,似有心事,停好车后,先点了支烟,吸完后,才慢步向公厕走去。
高燕独自坐在车上,闲来无事,又感到车里有些闷,就想下车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刚一挪动身子,突然被赵良放在后座上包里的东西硌了一下屁股。
什么东西这到硬啊?高燕有些好奇,又担心压坏了赵良包里的东西,不好向赵良交待,习惯的向赵良去公厕的方向望了一眼后,轻轻的打开了赵良的包。见赵良包里有两三个圆乎乎的东西,更感到好奇,就打开看了看。原来包里分别包着三块“古玉”,有一块似马又像龙,另一块似龙龟,还有一块似貔貅,那似马又似龙的雕件上还似乎有些僵,但同一的是,三块白玉有些泛黄,雕工都比较粗糙,脏兮兮的,似乎刚刚从地里扒出来似的。
虽然高燕对玉石类的文玩并不了解,但对新旧还是能辨别得出,感到眼前三块玉不是现代的作品。高燕将赵良的古玉又放回了其包里。高燕回头一看,见后座上还放着同样被报纸包着似挂历般的东西,就不由抬头向车窗外望了一眼,见赵良仍没有走出厕所,就小心的打开。一看,高燕更是感到惊奇不已,原来那是一幅卷轴,稍展开,透过上面已有些模糊的字迹和落款仍能辨别出,那是一幅明代八大山朱耷的古画。突然间,高燕想起了昨天晚上,在酒桌上,赵良与洪泰刚说过的一番话,顿时明白了一切:赵良根本不是带着自己到马山散心,而是专门来找洪泰刚购买或是索要文玩的。高燕猜出了赵良的心思,顿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但又想,孤独的自己在家闲着无事,来马山就是开心的,何必再自寻烦恼。虽然赵良没有陪自己去逛前山湖,肯定有其难言之隐,只是不便或没有时间向自己解释。高燕在心里原谅了赵良。但令高燕不解的是:赵良为什么非要到马山买这些古玩?尤其是见赵良那神经兮兮的表情,似乎内心隐藏着什么。此时的高燕,似乎对赵良又多了些了解,瞬间改变了对赵良的看法,故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赵良将自己的内心包装的很严。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见赵良仍没出来,高燕就轻轻的下了车。
长时间坐车,有些疲惫,下车后,高燕伸了个懒腰,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想再活动一下身体,目光不住的四处张望着,看是否有熟人。突然,高燕见不远处树荫下,赵良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心里不由的一惊,有些惊魂未定。
或许赵良见高燕发现了自己,就慢慢走上前,对高燕笑道:“你说你傻瓜吧,在太阳底下晒着不热啊?”赵良依然像平时那样顽皮。
高燕不由的回头望了一眼车窗,见车窗上的太阳膜,外人很难看清车内,那颗不安的心得到了些许的安慰。高燕了解赵良,一旦开起玩笑,就没了分寸,不想在公开场合因赵良而做出有损自己形象的举动,就不想理会赵良,又怕赵良看出自己那颗不安的心,就瞟了赵良一眼,淡然道:“你才傻呢,这叫晒太阳,补钙。”然而,高燕继续装作若无其事,活动着身体。
快到高燕跟前,高燕向赵良招了招手,很神秘。赵良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凑近高燕。高燕望了四周一眼,对赵良悄声道:“你知道你为什么缺钙吗?”赵良见高燕满脸认真的样子,以为高燕有什么急事要对自己讲,听得很认真。还未等赵良反应过来,高燕又道:“因为你晒太阳太少。”面对高燕在捉弄自己,赵良似乎有些不满,道:“靠,玩了一辈子鹰,没想到让鹰啄了眼。”赵良说着将烟蒂扔在地上,然后用脚一捻。高燕生怕赵良报复自己,就往一旁躲闪起来。
赵良见高燕误解了自己,尤其望着高燕的窘态,就不由的笑了起来,道:“你不去卫生间啊?”高燕摇了摇头。赵良就又道:“不想去算了,反正很快到家了。”赵良说着向停在服务区的轿车而去,高燕紧跟在赵良的身后。
刚上车,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像是在自言道:“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傻瓜。”高燕不知此时赵良的心思,就疑惑还有些不安的目光望向赵良。赵良道:“我前段时间看到一个新闻,一个男的带着老婆孩子出去玩,在服务区休息后,光顾了自己开车,把媳妇和孩子忘到了服务区,等下了高速才发现,媳妇和孩子还被丢在服务区。”见赵良似乎没有发现刚才自己的举动,高燕就放了心,微微一笑。
赵良透过倒车镜,见高燕心情颇好,就望着倒车镜里的高燕开玩笑道:“你在车上啊,我还以为把你丢在服务区了呢。”高燕照例微微一笑。突然间,赵良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望了高燕一眼,随后道:“你中午没事吧?”高燕不知此时赵良在想些什么,满眼的不解,心想:你不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吗?进出一个人,能有什么事。赵良似乎看出了高燕的心思,就道:“那中午与刘厅长一块吃个饭吧。”未等高燕回答,赵良就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刘大可办公室的电话,并示意高燕有重要电话要打,不让高燕弄出动静。
或许深知近几天自己惹了事,刘大可可能会对自己不高兴,赵良就故意和刘大可套近乎,道:“刘老板忙啥了?”
果然,一听是赵良的声音,刘大可似乎有着满肚子的火,直接道:“你这家伙这两天忙啥了?手机关着,家里、办公室到处找不着人,你到底藏到哪里干坏事了?”
赵良一听似乎有些不高兴,道:“正职就不能有点自由吗?杀人我没那胆,放火也找不着地方,想找个小妮子,又担心公粮交不上,你说我能干什么啊?”
赵良一席话似乎消除了刘大可的疑虑,就道:“你小子这张嘴真欠,你最好还是考虑如何应对老黄吧。”赵良似乎对刘大可的提醒根本不当回事,道:“刘老板你中午有事吗?”
刘大可似乎有些迟疑,道:“我还真有点事,怎么你有安排?”与刘大可共事多年,赵良很理解刘大可的心思,见刘大可中午有事,可能参加不了他的宴请,就立即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刘大可似乎有些不耐烦,道:“腿长在你的身上,连老黄都到处找不着你,我怎么知道你在哪里啊?”
面对刘大可的挖苦,赵良似乎并不生气,或许根本没有听清刘大可在讲些什么,一副自得的神情,两眼不停的望向车窗外,边开车边欣赏着车外的风景,满脸的微笑,道:“我在从马山回省城的路上,我从马山托我在公安局经侦支队的同学给你带了块宝贝来,不知刘老板中午能不能把原先的应酬推一推。”
刘大可听出了赵良的弦外音,又不好随即表态,陷入短暂的沉默。赵良把刘大可的心思如同明镜般看得真真切切,就道:“刘老板,我已在海天大厦安排了房间,随后把房间号发给你。”赵良说完得意的目光回头望了高燕一眼,高燕轻声道:“专心开你的车吧……。”高燕还欲说什么,赵良急忙作了个手势,示意高燕不要说话,免得被刘大可听到。果然,刘大可一听说赵良有东西要送自己,似乎又猜测到了什么,也极为感兴趣,态度大变,道:“暂时先这样安排吧,你把房间号发过来,如果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我到时候参加。”刘大可刚说完,赵良便道:“好来。”
耳闻刘大可那意料之中的回答,赵良似乎很满足,挂断手机,回首望了高燕一眼,道:“怎么样,搞定了。”然后,赵良又对高燕道:“你抓紧在海天大厦定个房间。”
“海天大厦?我怎么知道它们的订餐电话啊?”高燕话音刚落,赵良随口说出了海天大厦的订餐号,并叮嘱咐高燕,就说房间是他订的,留他赵良的手机号。
赵良似乎仍沉浸在自己的聪明之中,自言道:“小样,别看你职务比我高,年龄也比我大,但给我玩这花花点子,你还嫩点。”
高燕并没有理会赵良此时的心情,按照赵良的吩咐抓紧订餐。
赵良似乎很想与高燕分享此时自己的幸福,就道:“你知道吗?刘老板别看他身为厅长,其实就是个势力小人,是个典型的驴粪蛋子表面光,戴着个金丝边眼镜,看似斯文,装着一副很儒雅有学问的样子,其实内心很肮脏,只要安排在高档的酒店,有东西相送,什么人请他,他都敢去。”
赵良与刘大可通话内容,高燕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刚刚听了赵良的一番阔论,对赵良也就有了更多的了解,心想:怪不得赵良能提拔正职,这厚脸皮也是本事,或许帮了他的忙。想到这,高燕的心里有种凉“嗖嗖”的感觉,越发感到有些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