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星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刘大可,借着依稀灯光,梁海星发现刘大可的脸色不时变换着颜色,土黄黑紫,很难看。梁海星这才明白了什么叫灰头土脸,似乎对刘大可有了更深的认识:有时刘大可过于聪明,而有时,又聪明的反被聪明误。就想,人有时的确不能太聪明,吃亏是福,怪不得郑板桥早在四百多年前就曾说过:难得糊涂。
此时,刘大可心里很乱,胡思乱想着,身后传来周思国的声音:“你们回去吧,在这里派不上什么用场,也很危险,再说你明天还要去省里争取项目,回去休息吧。”周思国望着忙碌的人群道。
耳闻周思国一番话,尤其是想起明天还要去省里汇报工作,刘大可本想转身离开,但又回味着周思国的话语,觉得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仔细琢磨,似乎周思国在告诉刘大可:这里很危险。既然危险,周思国作为市委书记,都置自己安危于不顾,自己怎能回去睡大觉?在这节骨眼上,自己更不能回去,即使帮不上什么忙,也是精神上的支持啊,最起码说明关键时刻,自己没有退缩,和周思国战斗在一起,日后回忆起,也是件极为有意义的事。想到这,刘大可想了想,道:“在这紧要关头,回去也睡不着觉,还不如和大伙在一起呢,也好学习一些抗灾经验。”周思国望了刘大可一眼,没再说什么。
陆玉泰见周思国让刘大可回马山休息,扭头就向回走去。走了一会儿,或许见没有动静,就回头一看,见刘大可坚持留了下来,就停住了脚步,向回走去,一切那么的正常,一点的反应也没有,如木人般。望着陆玉泰的举动,刘大可无奈的摇了摇头。
人群中,不知谁开了句玩笑:如果眼前真的变成一个大湖多好啊,旱时浇地,涝时蓄水,再也不用年年来这鬼地方抭灾了。
周思国没有说什么,却将那人的玩笑话深深的记在了心里,心想:是应该从根本上整治这前马河了,还有这经常肆虐的山洪。
周思国抬头向人群望去,打着手电,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突然,秘书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周思国面前,周思国见状忙道:“联系得怎么样了?”
秘书急忙道:“王总在外地忙着救灾,刚刚联系上。王总在电话里讲,千万不能将地上水排到矿区下面,因为对矿区结构尤其地下填充物不了解,如果矿区地层过于疏松的话,填充物不够密实,强大的地面压力,极易造成矿区大面积地陷,后果不堪设想。另外,王总还专门让我转告您,在抗灾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防止矿区大量塌方,本来地下矿井情况不明,加上地表土质砂粒较多,一定要保护好矿区上面百姓的生命安全。”
听了秘书的介绍,周思国似乎在心里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一个可怕的念头,不由的在其眼前闪现:房屋冲毁了可以再盖,损失点物质财产,固然可惜,但日后总还可以努力,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旦造成人员伤亡,不仅对组织无法交待,对死去的人,还有活着的人,都是犯罪。人命关天,马虎不得,而眼前情势下,必须分秒必争。想到这,周思国忙将前山县领导叫到跟前,详细了解了矿区上面村民的居住情况。
前山县领导告诉周思国,矿区由于紧靠山脉,经常发生洪灾,村民的防范意识比较强,遇有险情都会向山脚下高处转移,尤其是这次洪灾前,按照市委的部署要求,县里已组织专人进行了宣传,大部分村民进行了转移,只是有极少数村民贪恋家中的财产,怀着侥幸心心理,还没有完全转移;再者,就是有些养殖户饲养的家禽,还没有来得及转移。
周思国听说大部分矿区村民已转移,心里稍放松了些,喘了口长气。周思国不住地点着头。忽然,周思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那山上安全吗?不会发生泥石流吧?”
前山县领导又道:村民世代居住这地方,对山里的情况,比我们还熟悉,避灾的地方大都选在半山腰的山洞,不会发生泥石流,只是生活上,可能有些不方便,短时间内居住没问题。
“那还有没有更好的避险地方?”周思国问道。
周思国刚刚说完,前山县领导便道:“有。”
周思国听说有更好的避险去处就急忙道:“快说。”
前山县领导就道:“就是西边原来的货场,只是……。”
周思国见前山领导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似有心事,就有些不高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只是什么啊,心里有什么话就直接讲出来吧。”前山县领导不敢怠慢,忙道:“只是离村民现在居住的地方较远,而且运输也不方便。”
或许因前山县领导心中的顾虑很现实,周思国没再说什么,陷入了思考。对西边的货场,也就是未来准备将建高铁站的地方,周思国前两天还去调研过。那地方地势较高,按王总的说法,地下为花岗岩石结构,不会产生塌陷,的确是躲避洪灾的好地方。想到这,周思国以毋容置疑的语气道:“马上组织人员,对矿区还没来得及避险的村民,挨村挨户进行动员。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将矿区上的村民转移到西货场。”
周思国的指示,似乎并没有得到前山县领导的响应,茫然的脸色下,依然无动于衷。周思国颇感不解,就问其原因。前山县领导道,一来现在转移村民,交通工具难以解决;二来西货场为梁庄煤矿所有,梁庄煤矿是国企,担心其不会同意。
周思国听后立即道:“关于车辆交通运输方面的问题,立即和运输公司或是物流公司取得联系;关于货场的问题,由市里马上进行沟通,所有费用皆由市里支付。前山县立即对村民进行动员。”
听了周思国的指示,马山市和前山县相关部门领导立即行动了起来,周思国舒了口长气。
依照最新了解的情况,周思国又对抗灾方案进行了调整。因为夜色太黑,急忙借用了现场采访记者的新闻灯光,灯光不时照在周国国的脸上,周思国显得更加憔悴。周思国道:“面对目前复杂严峻的抗灾形势,除了确保大堤安全外,已没有第二个选择。因此,眼前的重点就是人在堤在,确保大堤绝对安全。”接着,对护堤工作,周思国又提出最新要求:一是除了个别重点区域加强防护外,动员全市的有生力量和运输设备,全部投入到护堤工作中;二是立即请求市武警部队马山支队和省里取得联系,寻求省里支持,增派力量;三是对大堤进行24小时不间断检查,一旦发现管涌、渗漏等问题及时处置,千万不让小失误变成大灾难;四是气象部门随时通报情况,加强指导;五是卫生防疫部门一定要确保村民饮用水的安全,防止大灾之后出现大疫。
周思国部署完,感觉心里轻松了些。突然,周思国感到眼前一黑,双脚发软,险些瘫坐在地上,被周围的人们迅速拉住了。秘书见状,知道周思国的低血糖病又犯了,急忙从文件包里取出两块糖,交给了周思国,周思国急忙含在了嘴里。稍休息后,周思国体力似乎恢复了些。
一晚上,连续两次昏倒,现场有人建议周思国回市里或是到县指挥部休息一会儿。周思国微微一笑,道:“老毛病了,哪有这么娇贵啊。走,我们去看看大堤的情况。”周思国说完欲望向前走去。忽然间,周思国似乎想起了什么,举灯四处望去,见秘书正在奋力拔着一棵小树,周思国不解,道:“你在干嘛?”秘书道:“我在给您弄个棍,当拐杖拄着。”
周思国微微一笑,道:“大树上有的是树枝,你非弄个小树当拐棍啊。这么小的树苗让你折死了,多可惜啊。”听了周思国的话,秘书无奈的望了小树苗一眼,转身向身边不远处的一棵粗大的杨树望去。身边工作顿时心领神会,举着手电,用铁锨向树枝铲去,不长时间一拐棍做成了,交给了周思国的秘书,周思国的秘书试了试,又交给了周思国。周思国仔细端详一下,不由的笑了,似乎很满意。周思国道:“杨树喜水,把这剩余的树枝,插到河堤上吧,说不定过些年又是一棵参天大树。”周思国说完拄着刚刚做成的拐棍向前走去。
周思国一行刚走不远,身后不远处便传来一声“轰”的闷响,周思国一行,不知发生了什么,立即停下脚步,顺着灯光向身后望去,不远处传来水的“哗哗”声响,还有一巨大旋涡。原来,出现地陷,地上的水正迅速流入地下。望着眼前的情景,周思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身边的工作人员道:“抓紧将这里的情况通报相关人员,同时督促负责动员村民搬往西货场的同志,告诉他们,让他们抓紧工作,一定要确保村民的生命安全。”
周思国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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