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可似乎终于看出了胡老板的心思,胡老板的精明,远远超出其想象。胡老板对将来投资的事,已有了更深远的考虑。胡老板见刘大可仍不理解自己的意图,就笑道:“我记得上次,我在电话里就对你说,我将专门到马山祝贺你荣升,并对你的帮扶工作,帮着参谋参谋。虽然我来马山的次数不如你多,时间也不如你长,但我敢说,甭看你是马山的副市长。但对马山的投资环境,并不一定比我熟悉。”
刘大可似乎从胡老板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就笑道:“你真不愧为商人,有着一副天然能嗅到铜臭的鼻子。”
耳闻刘大可的揶揄,胡老板并未生气,相反,有些得意,仍然微笑道:“不瞒你说,我来马山已经十来天了,之所以不想惊动你,就是想静心对马山有关未来投资的信息和环境,作一全面的熟悉和了解。”
听了胡老板的一番介绍,刘大可似乎对胡老板来马山的行踪,还有目的有了更深的了解,越发觉得胡老板的精明超出自己的想象,心想:怪不得作为农民企业家,胡老板事业做得如此成功,敏锐的判断力,果断的决策力,是来自他对投资环境全方位的了解。刘大可赞佩的目光望了胡老板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胡老板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依然笑道:“作为一位成功的商人,或是说,想做大事的商人,不能两眼紧盯着政府的内部文件信息。因为那样,只能得到一时的利益,要想长远发展,必须了解当地的投资环境。”
现如今,哪一个商人不极力巴结政府官员,极力的从政府官员那里探听内部消息,将官员手中的权力变为发财的手段,但这胡老板却发表奇谈怪论,真是让人不可理喻。而且还当着自己的面,刘大可不知该如何回应胡老板,就笑而不语。
“商人是市场的儿子,或者说,商人与市场是鱼水关系,商人的发财机遇只能在市场里寻找,靠一时投机,只能成为暴发户。市场在哪里,市场在信息里,而文化市场就是一个信息集散地,人员素质相对较高,散发出的信息不仅广深,而且还准确,特别是现在的官员,大部分喜欢收藏,从那里可以收集到其他地方了解不到的信息。”胡老板望着刘大可道,依然有些得意。
忽然间,刘大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感到有些后怕:这胡老板是不是在跟踪自己,了解自己的动向?
其实,胡老板说的也并非完全是心里话,也并非在向刘大可谈生意经,有着更深的考虑。他在婉转的提醒刘大可,当官如同经商一样,刚到一地任职,哪怕是挂职,也应了解熟悉当地的情况。而胡老板私下了解到的情况是,当地人似乎对刘大可并未完全接受,或许未来可能会有变化,但当前的情况却是如此。或者说,虽然初来乍动,但刘大可的公众印象并不是很好,而这样下去,对刘大可未来的发展肯定会有负面影响。刘大可是自己在官场为数不多的好友,也是为了自己长远的利益考虑,胡老板觉得应该提醒刘大可。
胡老板担心当着刘大可的下属说多了,会引起刘大可的反感,就起身笑道:“哈哈。不给你讲这生意经,反正你对这也不感兴趣。还是兑现我的诺言,我请你吃饭,祝贺你荣升。”
刘大可微微一笑,仍坐在沙发上未动。胡老板又道:“我对马山不熟,饭店还是由你来点吧。我掏钱埋单。”
“刚才还吹呢,对马山比我熟。”刘大可笑道,似乎终于找到了反击胡老板的机会。
本来胡老板想给刘大可找个台阶,出乎胡老板意料的是,刘大可非但不领情,还当着下属的面,讥讽自己。也许胡老板心高气傲,望了梁海星一眼,就笑道:“哈哈,马山市还是一个比较讲究吃的地方,市区共有规模的餐饮店178家,其中五星级酒店只有一家,四星级……。”
胡老板尚未说完,便被刘大可打断了。刘大可笑道:“你少来唬我……。”胡老板不了解此时刘大可的心思,以为刘大可生气了,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依然笑道:“你知道,我没有闲工夫就你说的数字,一一去核实。到底马山市内有多少家饭店,随你说就是了。但你忘了,我是马山市的副市长,我一个电话打到工商局,他们立马会就马山市内登记注册的饭店给我提供上来,比你说的还具体。”
胡老板知道自己继续在刘大可面前示强,将带来的后果,就笑道:“我和你不同啊,你是领导,我是一介商人。在马山,你随便吐口唾沫都能砸个坑;我走在大街上,连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你一个电话,工商局会给你提供所有的信息。我去问人家,人家根本不会理我。”
刘大可担心与胡老板的随意闲谈引起梁海星的误会,就望了梁海星一样,笑道:“和老胡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一见面就好开玩笑。”梁海星似乎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笑而不语。刘大可边示意胡老板坐下,边道:“好了,不和你闲扯了,你来马山就是客人。饭还是由我来请吧,我先给你接风,也好详细的听听你的想法。”
刘大可和胡老板作为老朋友,二人说着私话,梁海星根本不感兴趣,早就想离开,一直没找着机会。一听刘大可要请胡老板吃饭,梁海星忙站了起来,道:“我这就去安排。”
对梁海星的举动,刘大可似乎非常赞赏,望了胡老板一眼,道:“你看我们的人办事,多麻利啊。哪像你,深藏不漏不说,还拖泥带水,吞吞吐吐。一点也不实在。”
胡老板微微一笑,未语。
梁海星又道:“晚上都有谁参加啊,我好定房间和用餐标准。”
刘大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目光望向胡老板,道:“你还想见谁啊?”
“我在马山就你这么一个朋友,我来马山就是想见你的啊。”胡老板笑道。
刘大可望了胡老板一眼,似在自语:“事先,我也没给市里打招呼,市里的领导就算了。还是我们自己人在一块吃饭,说话方便。”
“我听你安排。”胡老板道。
刘大可望了梁海星一眼,道:“我们三个人吃饭,人有点少,不热闹。”
梁海星不了解刘大可的心思,也就不敢多说什么。
“如果把我们工作组的人全叫上,人有点多,也乱。”刘大可望了一直站着的梁海星一眼,又道:“你先坐下,容我再考虑考虑。”刘大可说完,又对胡老板道:“你还站着干什么,离吃饭的时间还早呢,我人选都没考虑好。”
刘大可说完,似乎陷入了思考。突然,刘大可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摇了摇头,望了梁海星一眼,道:“你对小高了解吗?”
梁海星依然不解刘大可此时的心思,也就不好贸然回答,就摇了摇头。刘大可继续道:“我原来觉得小高挺内秀的,又做人事工作,没想到来马山后,感觉像换了个人似的,特别活泼。我还听说,前两天,周书记专门把他爱人请到了马山,一块吃饭,当时我还喊她一块去吃饭,她说身体不舒服,拒绝了,没想到早有安排。这女子,城府这么深。”
刘大可当着自己和外人的面,评论自己的同事,梁海星不好插话就静静的听着。
“把小高一块喊上吧,有个活泼的美女,也可以调节一下气氛。”刘大可望着胡老板道。
胡老板顿时明白了刘大可的心思,笑道:“你的部下,你了解情况。”梁海星从刘大可的一番评论中,似乎听出了话外音:虽然刘大可对高燕有些不满,但鉴于高燕与周思国的特殊关系,刘大可还是高看高燕一眼。
“那小赵呢?”刘大可望着梁海星道。未等梁海星回答,刘大可又道:“在厅机关,作为人事处副处长,我感觉小赵为人挺成熟,做事也比较稳当,但怎么到了马山后,像高燕一样,感觉变了个人似的,一天到晚,基本上见不着人,在忙啥啊?”
梁海星向来不喜欢在背后议论他人是非,更何况与赵良是老乡,又当着刘大可的面。刘大可见梁海星没有表态,又道:“我怎么发现,他经常有事没事的往小高房间跑啊,尤其是喝了酒的时候,和小高开玩笑有点过。这样下去不好。算了,既然让小高参加了,小赵就不让他参加了,免得乱腾。”
刘大可说完,又望向胡老板,征询的语气道:“怎么样,四个人可以吧?”
“哈哈。你请客,人选你安排啊。”胡老板笑道。
梁海星刚刚走出刘大可的房间,胡老板便将一个信封塞给了刘大可。刘大可不解,道:“这是什么啊?”
胡老板似乎没有听清刘大可的话,道:“来的时候匆忙,没给你带什么东西。你一个人在马山,不同在家里,消费高,应酬也多,用钱的地方自然多。密码我写在卡上了,你需要钱的时候,就自己刷卡吧。”
刘大可望了手里的信封一眼,顿时明白了一切,笑道:“老胡,你误解我了。我上次在电话里给你说过了,市里让我负责梁庄煤矿改造,我对经济尤其是这么大的项目根本不了解,想请你这个诸葛亮过来,帮我出出主意,不是让你帮我解决什么个人困难。”
“我帮你出主意?刘老板太抬举我了吧。你是政府官员,我是草民,只能向你谈点个人看法。”胡老板道。
“好。一会儿酒桌上,我们喝着酒详细聊吧。”刘大可笑道。
“作为多年的老朋友,刘老板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保证做到,那一百万的款子,等你把帐号弄下来,我立马让人打过来。”
“是啊,这帐号还真是个麻烦事。”刘大可看上去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