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梁海星拿着黄正刚退给刘大可的旅游鞋走进刘大可办公室的时候,刘大可正专心收拾着行李箱。也许梁海星走进来有些突然,刘大可没有来得及收拾行李箱,梁海星将刘大可行李箱里的东西看了个清清楚楚:海参、对虾、鲍鱼、衣服等物品,装满了行李箱。刘大可见梁海星手里拿着笔记本和一双鞋盒,似乎明白了什么。然而,尽管如此,刘大可仍不由的一怔,脸色有些阴沉,急忙放下手里的物件,扣上行李箱盖,向梁海星走来。梁海星看出了刘大可的心思,就急忙道:“这是黄厅长让我送给你的。”
“噢。”刘大可很快恢复了常态,从梁海得手里的接过鞋盒打开一看,鞋整齐的摆放着,根本没穿过,甚至也许黄正刚根本就没打开。刘大可道:“黄厅长没说什么吗?”梁海星急忙道:“黄厅长让我谢谢你。”刘大可微微一笑,有些苦涩。
“还有事吗?”刘大可见梁海星仍站着未动,似有心事,就道。
“黄厅长让我请示你……。”
“请示我?”刘大可担心自己听错了,就笑道。梁海星又道:“黄厅长让我请示你,这次提交党组的调研报告怎么个写法。”
刘大可想了想道:“噢。调研刚刚结束,我也没有进行深入的思考,脑子里还没什么成型的东西。你先按你的理解拿出个初稿来,然后我看一下,再请黄厅长指示或提要求。”
刘大可心里很清楚,调研提纲没什么可难写的,关键是写什么内容,想向党组反映些什么情况,怎么反映。既然黄正刚没有想法,证明黄正刚另有打算,自己也就不好表态。刘大可并不是没有想好,而是另有考虑。
梁海星刚刚走出办公室,刘大可便将两盒海参用报纸包好后,向谷远深的办公室走去。
一走进谷远深的办公室,刘大可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谷远深,感觉其眼眶有些发黑,满脸憔悴,数日不见,似乎谷远深苍老了许多。
谷远深一见刘大可手里提着东西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就笑道:“小刘回来了?”刘大可急忙道:“这次陪黄副厅长调研,好多领导都在打听您……。”
刘大可尚未说完,谷远深便道:“好长时间没见我了,给我带个好?”
刘大可摇了摇头,微笑道:“都希望您能抽出时间,下去转转,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和您沟通。”
“那他们来看我啊?人家这是客套,你也当真啊,现在这人有多少说的是心里话啊。”谷远深笑道,若所有思。
刘大可有些尴尬,就微微一笑。
“您手里拿的什么啊?”谷远深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就望着刘大可手里鼓鼓的报纸转移话题道。
“是下面的领导托我捎给您的,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这不,我一到办公室,就给您送来了。”刘大可说着将两盒海参送给了谷远深。谷远深接过刘大可送来的东西,掂了掂,道:“还是小刘心里有我,每次出发回来,都来看看我。”谷远深内心似乎充满了感慨。谷远深说着将刘大可放在办公桌上的两盒海参扔进了办公桌旁的低柜里。
“怎么样,这次调研还顺利吧?”谷远深问道。
“都是些面上的情况,总的来看,各单位按照厅党组的要求,领导班子抓得较紧,各方面工作起色很大,当地领导对我们的工作也非常认可。”刘大可望着谷远深的脸色道。
“噢。”谷远深不住地点着头,似乎对刘大可的简要汇报感到欣慰。刘大可又接着道:“黄厅长正让小梁写调研报告。我估计,黄厅长还会向你汇报的。”
谷远深照例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刘大可见谷远深似有心事,简单交谈几句后,就离开了谷远深的办公室。
见过谷远深后,刘大可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与谷远深交谈的情景不时的浮现在其眼前,一直在想:最近厅机关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谷远深如此心神不宁?而自己下去调研,前后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机关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呢?而自己竟然没听到一点的风声?难道是吴怀德的举报信发挥了作用?省纪委的领导找谷远深谈话了,而有些事情会不会牵扯到自己啊?自己怂恿吴怀德举报,其真正的目的,是促使谷远深痛下决心,将杜一天尽快调离厅机关,退出厅机关第三梯队人选,因为眼下作为在省委组织部第三梯队备案的人选,杜一天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只有将杜一天彻底调离厅机关,或将杜一天从第三梯队的人选除名,自己的副厅长才会有保证。在这关键时刻,千万不要引火烧身啊。如果真的如自己猜想的那样,谷远深已处于不利的境况,那自己该怎么办,尽早和谷远深划清界限,免得殃及池渔?加深和黄正刚的感情,赢得其信任?如不出意外,黄正刚接任一把手已是板上钉钉,自己能否顺利晋升副厅长,届时,黄正刚的态度很关键。对黄正刚,自己现在是剔头的挑子一头热,黄正刚知道自己与谷远深的关系,他会接受自己吗?自己一直试图接近黄正刚,但黄正刚似乎对自己存有戒心,本想借这次出发,送黄正刚一双旅游鞋,试探下黄正刚对自己的态度,然而,没想到却被黄正刚退了回来,是黄正刚自我要求严格,还是对自己不信任?刘大可觉得已是从长计议的时候了,免得陷入被动。然而,又确实理不出头绪。突然间,刘大可想到了赵良,就拨通了人事处的电话。
刘大可知道赵良喜欢酒和烟,放下电话,就打开了文件柜,从里面找出两瓶好酒和一条烟,找报纸包好后,放在办公桌下的抽屉里。
“真巧,我刚想打电话找你处的内勤,问你什么时候出发回来,结果你的电话就打来了。”赵良一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便道。
“算了吧,就会说好听的,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从来不主动找你哥。”刘大可笑道。
“你们这次调研时间怎么这么长啊?好几次,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不方便接听。”赵良道。
刘大可一听,以为赵良有急事找自己,就不禁道:“怎么,有事啊?”
“没事,就不能打个电话问候吗?你在下面好吃好喝的,早把你兄弟忘了吧?”赵良笑道。
刘大可望了赵良一眼,微微一笑,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烟酒,放在了赵良的面前,道:“走的时候,别忘了拿着啊。”
“这是什么啊?”刘大可望着眼前鼓鼓的报纸道。
“除了烟酒,你还喜欢什么啊?”刘大可望着赵良道。刘大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这可是你哥送给你的。”
“算了吧,你送我的不假,但也绝不是你自己掏钱买的啊,充其量你只是个二传手。”望着眼前刘大可用报纸包好的烟和酒,赵良开玩笑道。
“你什么意思啊,不想要是吧?”刘大可说着,欲将送给赵良的烟酒重新放回到办公桌的抽屉里。赵良见状,急忙将刘大可送给自己的烟酒放在自己的面前,嘴上道:“别,别,别。”
“好了,不闹了。你刚才不是说准备给我打电话吗?说吧,又遇到什么事了?”刘大可望着赵良道。
“真的没什么事。”
“噢。”刘大可点了点头,满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见多识广,听到什么消息了?”赵良望着刘大可的脸色道。
果然,在刘大可面前,赵良缺乏城府,话一出口,刘大可便看出了其心思,就笑道:“你是主管干部人事工作的副处长,你问我听到什么消息了,我听到的都是业务问题,你想了解啊?”
“现在有好多市地委来电话,询问厅长是否已换人,其他的议论倒没听说过。”赵良皱着眉,似乎在极力的回想着什么。
“这说明人心不稳,还没什么问题啊,你这人事处副处长也太不敏锐了吧?”刘大可揶揄道。
“前两天,也就是你们刚出发不久,谷厅长去了趟省里……。”赵良回忆道。
“去省里什么部门,是组织部,还是纪委,是开会,还是汇报工作?都谁陪着去的?”赵良话音还没落地,一连串的问题便浮现在了刘大可的面前,但刘大可仍笑道:“你陪着去的?”刘大可看上去很随意。
“他一个人去的。”
“谷厅长一个人去的,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听他的司机说。”
“噢。”刘大可点了点头。
“每次来你这里,感到特别别扭?”赵良身上如同生了蛆般,目光不住地四下张望着。
“怎么又想吸烟了?”刘大可似乎看出了赵良的心思。
赵良微微一笑。刘大可说着起身从茶几下拿出一烟灰缸放在了赵良的面前,道:“也就是你吧,任何人到我办公室从不吸烟。”
赵良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道:“一天,谷厅长的司机很神秘的问我,是不是厅里快调整干部了。我就问他,你怎么知道的啊?他就对我说,怎么这两天老板一直往省委组织部跑啊。我这才知道一把手去省委组织部的事。我个人认为,谷厅长围绕干部问题一直在和省委组织部进行沟通。另外,你上次,让我问组织部厅级干部调整的事,我从侧面了解了一下,好像一把手一直没和组织部进行深入的沟通。组织部内部也没议过。”
已从赵良嘴里了解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一切,刘大可没再细问下去。
赵良拿着刘大可送的烟酒走了,刘大可坐在办公桌前,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谷远深一个人去省委组织部干什么呢?自己已向谷远深表达的也可以了,为什么其闭口不谈自己副厅长的问题,谷远深的真实考虑是什么?仅仅是对这一把手的位置留恋吗?还是想急于处理杜一天外调的事,不为自己退休留下后患。想到这,刘大可掏出了手机,他想给吴怀德打个电话,侧面了解一下,吴怀德将举报信寄出去了没有?但似乎又觉得不妥,就将手机扔在了办公桌上。
刘大可的心里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