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梁海星的汇报,刘大可望了马顺亮一眼,道:“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马顺亮道:“梁处长汇报的已经很全面了,事情经过就这些。电话是在我办公室打的,当时我也在场,部人事局的同志的确不愿多讲,似乎对此很避讳,在工作中很少遇到类似情况。”
刘大可见马顺亮与梁海星的汇报,既在情理之中,又在预料之内,就微微一笑,道:“不愿多谈就说明有问题。这小子也不争气,更不懂得珍惜,这么好的机会被他抛弃了。先这样吧,等本人回到厅机关正式上班后,再研究一下如何安排他的工作,看看是仍在研究室上班,还是调整到其他处室,届时你们人事处拿个意见。”刘大可话音刚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像是在自语:“本来想依靠他加强与部里的联系,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状况回来的,将来即使在研究室工作,作用已经有限,还不如不去部里帮助工作呢。”
见刘大可没再仔细过问那研究室副主任的事,似乎觉得有些侥幸,马顺亮与梁海星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由地笑了。刘大可又对马顺亮道:“顺亮你留一下,我有事和你商量。”梁海星见刘大可与马顺亮商量工作,望了马顺亮一眼,走出了刘大可的办公室。
梁海星刚走出刘大可的办公室,刘大可便对马顺亮道:“为加强人事处工作,从地方选了个优秀年轻干部充实到人事处。”刘大可说着将办公桌上一文件交给了马顺亮。马顺亮接过一看,不由地一怔,是swZZ部的调令,从一市局调一叫胡范的副处级领导干部到厅机关工作。对调入而且又是一名处级领导干部,还要到自己分管的部门工作,如此重大的事,马顺亮作为分管副厅长事先竟然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刘大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还好说,对下面如何交待,空降一名副处长,预示着挤占了人事处甚至厅里一个副处级领导职数,全厅干部将如何看待,说不定这锅还得由自己来背,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马顺亮心里感到极为愤懑,但他很清楚,自己在刘大可心目中的位置,而且事已至此,自己再提意见,非但无济于事,而且还将招致刘大可的训斥,吕大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目前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了解清楚刘大可的心思。马顺亮望了刘大可一眼,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刘大可微微一笑,道:“你想做什么啊,过两天小胡就来上班了,你提前让人事处帮着安排好办公室就可以了。”刘大可说完,似乎还有心事,稍思忖后道:“小胡这人不错,能力也强,是我从基层局专门挖来的。”
似乎担心马顺亮不理解,刘大可又道:“他们正职不愿放人,为此我还专门批评他们缺乏大局观念。我把小胡放到你手下,是对你信任,你可要好好培养啊,绝不能辜负我对你们的期望。”
马顺亮似乎对刘大可的话并不在意,或是已在他的预料之中,其关心的是如何对厅党组成员,还有厅机关干部有一个合理的交待,防止自己为刘大可背书,再次发生厅党组成员集体炮轰自己的事情。而且这与上次吕大闯对自己提出严厉批评不同,胡范上调到厅机关工作,又安排在人事处如此重要的岗位,作为分管厅领导,刘大可事先根本没和自己通气,更没征求自己的意见,自己一点情况也不掌握,马顺亮担心整个调动过程有悖ZZ程序,甚至是违反ZZ纪律。马顺亮的态度很明确,如此重要的人事调整,最好先提交厅党组议一下。
刘大可见马顺亮态度坚决,而且所提意见较为在理,也就没在坚持,提了个折中要求:将胡范调入厅机关、安排在人事处任副处长的事,以通知的方式,报刘大可审签。刘大可批给其他厅领导阅知后,再正式行文印发全省系统。
虽然刘大可未完全采纳自己的意见,但马顺亮心里很清楚,依刘大可的性格,这已是争取的最好结果,毕竟刘大可已改变了原有的决定,就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办公室,马顺亮立即将梁海星叫到办公室,将调入胡范到人事工作的事向梁海星进行了简要通报。马顺亮担心梁海星一时接受不了,毕竟没有事先征求其意见,便给其派了一个副手,不仅对自己,对梁海星一位主管处长也极不尊重。通报情况时,马顺亮两眼一直望着梁海星,言语极为谨慎,再三表白,自己事先一点也不清楚。没想到梁海星的表现完全出乎马顺亮的意料,听完马顺亮的情况通报,梁海星不由地笑了,道:“按照刘厅长的指示办。”
见梁海星如此坦然,马顺亮满是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瞪大了双眼,禁不住问道:“你事先掌握情况?”
梁海星见马顺亮误解了自己,就微微一笑,道:“共事这么多年,难道你对他的秉性还不清楚?生米做成熟饭、木以成舟,即使有不同意见,又有什么办法,你能让刘厅长改变决定?!”马顺亮觉得梁海星的话,很有道理,而且感觉梁海星比自己胸襟更开阔,没再说什么,陷入了沉默。
其实,梁海星并未将所有的心里话全部告诉马顺亮。对胡范调入省厅工作,梁海星早有耳闻,对胡范的父亲胡老板更是有所了解,对其父与刘大可的关系也比较清楚。而且梁海星私下还听说,刘大可根本没能力将胡范一个科级干部安排到省厅任副处长,完全是由当地一市委副书记操作的。那市委副书记,年龄已大,提拔无望,就想安排到省直机关工作,退休后在省城生活。本人工作由ZZ上帮助解决,但其妻子工作却需要自行解决,而且又是副处级领导干部,调动到省直机关工作明摆着就是在为退休考虑,对任何一个调入单位都将是包袱,找过几家单位,没有人肯接受。一天,在一次会议上,那市委副书记见到了刘大可,向刘大可提出将其爱人调入厅机关工作的事。没想到刘大可却一口答应下来。但不知刘大可出于什么考虑,向那市委副书记提出了一个条件:将胡范提拔为副局长。
出乎刘大可意料的是,那市委副书记竟然同意了,而且没有食言,将胡范的一字任命装入了本人档案。不长时间,那市委副书记的妻子也调入了厅机关工作。因此,当马顺亮将胡范调入厅机关的事告诉梁海星时,梁海星丝毫并没有感到突然。梁海星更清楚,有些话不能随便讲,即使是对马顺亮,作为分管副厅长也不能将道听途说的事情讲出来,他不想引起厅领导间的相互猜疑,加深彼此间的矛盾。
见梁海星并没有什么不同意见,更没什么过激反应,马顺亮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把早已好想安慰梁海星的话咽进了肚子里。马顺亮就又将刚刚与刘大可商量的下步考虑,向梁海星进行了通报。但梁海星似乎并不同意马顺亮好不容易说服刘大可的意见。梁海星的理由很简单:从来没有将调入的同志任职,向全省系统印发通知的惯例。更为重要的是,梁海星担心引起不良反映,本来吕大闯的事已弄得沸沸扬扬,厅机关再经不起折腾了,还不如将胡范调入厅机关及安排在人事处工作的事,形成情况通报,在厅党组层面进行传阅。一旦印发通知,势必会在全省系统传开,极易引起种种猜测,影响并不好。毕竟人事处是个敏感岗位,而且胡范又是副处长,大家肯定会很关心,多方了解内幕情况,甚至有的人也会向我们打听,我们根本无法答复,更易引起误会,无形中,会将我们卷入其中,还不如低调淡化。
马顺亮从心里认为梁海星的意见很有道理,但又担心随意改变与刘大可的意见,会招致刘大可的批评,在没有完全考虑清楚前,不易表态。梁海星心里很清楚,马顺亮仍在坚持自己的意见,而其意见有可能造成负面影响,就极力劝说马顺亮放弃。
马顺亮终于向梁海星说出了心里话:意见已征得了刘大可的同意,如果刘大可不同意改变怎么办?马顺亮虽觉得梁海星的意见可行,但必须要由刘大可点头才行。梁海星听后,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小事还要请示刘大可,作为分管副厅长,还能做点什么事。梁海星也不愿直接去请示刘大可,就坚持先起草情况通报,在呈刘大可审签时,再将心里的想法向刘大可汇报。如果刘大可同意,就送其审签;不同意,再改过来。马顺亮觉得不应先斩后奏,仍坚持在请示刘大可后,再按其最新指示办理。
下班的时间快到了,梁海星不想再和马顺亮纠缠,就同意了马顺亮的意见。梁海星觉得有关胡范调入人事处工作,是刘大可专门向马顺亮提出的,改变二人的意见,自己应和马顺亮一同向刘大可汇报。然而,马顺亮似乎仍不情愿,担心挨刘大可的批评,再者意见是梁海星提出来的,就想让梁海星单独向刘大可汇报争取,自己在办公室听结果。梁海星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向刘大可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