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阳回到家里,坐在阳台上,看着手机,嘴角微微上扬。
她思索了一会儿,葱白的手指微动,打出一行字:“蒋医生,我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说...让一号消失的办法是让她感到痛苦,从而生出应激反应,导致她的人格分化现象加重...那么,相对应的,让身为负面人格的三号消失的办法,是不是就是...”
对方沉默一会儿,隔了一段时间才回复:怎么了,不是先打算对付主人格的吗?
娇阳笑嘻嘻地,身体散漫地靠后,在转椅上转了一圈,然后才再发过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好像更想让三号先消失了呢。
这次间隔的时间更长:是因为...傅期然?
这次在医院里,有人告诉了他,关于她和傅期然之间发生的争执,只是不知道具体在争执什么。
不过...他也大致可以猜到。
娇阳没有回复。
她拿手机在手指上转了一圈,然后放进了衣兜里。
娇阳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拖着棉拖鞋,去楼下拿了一瓶鸡尾酒上来,抬眼望着窗外的星空,心情愉悦地弯起了双眸。
...
夜里,此处不只有她一人。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那里。
蒋司成坐在驾驶位上,此时脱去他一贯穿着的白大褂,上半身仅身着一件白色衬衣在身上。
他看着迟迟没有传来回音的手机,又抬头望向那道触目可及的房顶,陷入沉默。
“叩叩叩”敲窗户的声音,唤回他的神绪。
蒋司成怔愣一瞬,目光触及窗外那张放大以后吊儿郎当的面孔,是傅期然。
他微蹙起了眉心,收回手中的手机。
“你...”
“方便再聊聊吗?”傅期然吸了口手里的烟,一贯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此时双眸幽深。
“认认真真的,谈谈。”
蒋司成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会儿,打开了车门。
傅期然勾起唇角,掐灭手里的烟,坐了进来。
“你喜欢她?”很意外,先提问的居然是蒋司成。
他皱着眉头,浑身不适,强忍他身上的烟味。
傅期然当然注意到了,不知是嘲笑还是报复性地笑了笑:“谁?”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眉心拧地愈发紧,嘴角同样嘲讽似的勾起。
不然,他今天为什么那么大反应。什么只是为了三号讨回公道,他才不信。
不过蒋司成只是想试探,并不想点破,更不想经由自己说这一番话后反而让他幡然醒悟,徒增麻烦。所以这次交谈,他得拿捏好尺度。
“抱歉,我还真不知道你的意思,”傅期然冷笑一声,“我单纯只是为了三号,对于二号那种类型的女人,我避而远之。不要以为自己喜欢这样的女人,喜欢地不得了,就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会为她争风吃醋。”
蒋司成沉默。
他继续嘲讽地冷笑:“倒是你...上次与我谈话的时候,那个冷酷公正的蒋医生呢?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副人格不应该存在,现在却在背地里帮着二号,你的记性和你的医德一同飞去外星了吗?”
傅期然没法不在意这件事。他虽然知道二号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但是他上次和薄云礼说的那些话一大半都是气话,他知道二号不简单,但真没想到她会无下限到这种程度,已经利用完人家哥哥把他一脚踹了,现在又去招惹人家的弟弟。
他确实没想到,她会那么直接地把手伸到医院里面来。这对三号实在太不利了。
而且...她今天在医院对自己说的话,隐隐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也是他笨,才会三番两次被她愚弄在手掌心里。二号做事从来都是直接到可怕又出其不意,他早该想到的,上次她为了把自己从警察局弄出来就能出动去勾引蒋铭洛,现在当然也能为了扭转局势去招惹蒋司成。
她从来都是不择手段,只有他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出来的。
傅期然收紧了十指,心脏仿佛也被攥紧,几乎窒息。
“那是之前。”
相比傅期然的情绪激动,蒋司成不咸不淡地开口:“以前我不了解她...现在我发现,一号太软弱,三号太强硬,或者...二号才是最应该存于世上的人。”
他换了条腿互相交叠着:“我是医生,除了在做必要本职的同时,也应该履行我其他的一些义务。比如...替这个社会筛选出去部分弱者,以及垃圾。”
傅期然被气笑了。
“砰”地一声,带着滔天的怒意,他的拳头砸在他脸上,傅期然抓住蒋司成的衬衣领子。
他五官被怒火扭曲,冷笑着,双眼猩红:“你说谁是垃圾呢?”
“你和三号做的那些事情,我这里都有记录。要看看吗?”蒋司成拭去嘴角的血迹,淡淡地威胁。
傅期然眯着眼睛,却突然平静下来,松开他的领子,散漫地往后靠去。
“看来...你现在是铁了心要帮她了。”
他扯了扯嘴角:“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厚颜无耻地把私心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连伤了你哥的前女友都敢要,这样看来,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谢谢。”
蒋司成点点头,眼神刻薄又冷漠:“那就多谢傅少爷的祝愿。”
“行,”傅期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扯着嘴角,打开车门出去,“既然你已经做下了选择,那我们就各自为阵,很好。”
他的心里居然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傅期然强忍着想要打死他的冲动:“那就麻烦你去告诉二号那个女人,在对付完一号以后,就是我们的正式交锋。”
现在他们都各自有对方的把柄。
蒋司成望着他的背影,想到刚才娇阳说的改变主意,要先对付三号的话...
他的双眸逐渐幽深。
...
第二天,学校。
在操场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枫叶一片片飘落而下,娇阳穿着校服,还有及膝的黑色长筒靴。
晨跑的时候,她笑嘻嘻地拦在傅期然的面前,心情不错的模样:“我们要不要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