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期然被带到警察局被问话的时候,画风是这样的。
明明是被审讯的犯人,然而他吊儿郎当地横着腿,活像一副大爷的模样。
“什么名字?”
“傅期然。”
“家住哪里,你父母呢?”
“没有家,无父无母。”他身体靠后,双臂环胸,一副拒不配合的大爷模样。
警察看着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傅家的那个混世魔王,从小到大都犯事进局子几十次了,最后都被保出去。
摆明是个活跃在外的危险人物,这次又杀了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出去了,否则法律还有何公道可言。
警察低头,翻着监控调出来的视频,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人,眉头紧了起来。
这件事,居然还牵扯到盛家的大小姐吗...这样看来,案件可能就要复杂多了。
他低头,用圆珠笔在盛娇阳和柯婉宁的人头上打了两个圈。
如果是他想的那样,这件事,可能还会牵扯到上一个案件里。不过...盛家可不像傅家,盛家对外一直注重名誉,没那么好讲道理。
如果盛祥林的女儿真的有问题,哪怕查出来了,他不可能把他女儿交出去。别说关个几天,哪怕进局子都不可能。
“我问你...”
昏暗的光线下,警察低沉地出声,一丝不苟的警帽下露出一截苍白孱瘦的下颚:“我问你,案发现场除了那个被钢管插进致命部位导致短时间内死亡的人,还有另一个...是由于额头被蛮力砸破,失血过多而死的。另一个动手的...是谁?”
他把监控视频里调出来的那张女孩的照片推给对面的少年,手指修长,目光审视:“是她吗?”
原本可以定案,对上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果出手的不是傅期然,那肯定就是盛娇阳,只可惜...那一块具体可以拍摄清楚的监控坏了。其实也不能说可惜,既然敢在那里作案,自然就得确保后事做的干净。
傅期然扯着嘴角,目光嘲讽,好像在看一个傻叉:“都说了多少次,杀人的是我,犯罪的都是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根据现场和两个人的死亡时间以及伤口来看,这两个人的死法,不可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蒋铭洛眯了眯漆黑的眼睛,盯着他,十指交叉着放在桌面上:“你...只是在真正的罪犯离开现场后,眼睁睁看着他流血身亡,却见死不救。或者...你还为了防止他说出真相,所以又往他脑袋补了一下。然而就在你动手以前,他已经咽气了。”
傅期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身体往后仰去,他笑起来:“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蒋队。”
就在僵持的时候,突然门口有人传讯:“蒋队,有人找傅少。”
“哦?”正在审讯的警察有些诧异,侧过头去问,“是傅家派来的人吗?”
这倒是件稀罕事,傅家对这个唯一的继承人的态度,旁人不知道,他们这些警察是不可能不知道。每次傅少进局子,最后确实是傅家把他保出来不错,但哪次不是先把他在局子里关几天长长记性,再把人放出去。
这次...却是意外。
就在警察转过头去的瞬间,那边翘着二郎腿,状似浑不在乎的傅期然,身体肉眼可见地微微颤了颤。
“不是。”话音沉沉地落下。
傅期然表情僵了一瞬,然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在想什么...
“来的是盛家的大小姐,盛娇阳。”
“什么?”
审讯的警察还没发出诧异的疑问,傅期然突然倏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瞳孔微微放大。
傅期然是盯着娇阳从外面走进来的,就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现在满目期盼,就连睫毛都在颤抖。
门口传来她嬉闹的声音:“你是这里的警察吗,蒋队?那个蒋司成是你的弟弟还是哥哥?他是我的主治医生。你们长得真像...一样的好看。”
傅期然的表情僵了僵,把期盼的神情收了回去。
当在那个似笑非笑的小姑娘隔着一扇玻璃,坐定在他对面时,他的面孔已经彻底发冷。
“是你。”他淡淡地发声。
“干嘛又是这么一副失望的表情?”二号娇阳笑嘻嘻地勾着二郎腿,“比起我,难道你更想看到那个害你进局子的女人吗?”
“都是我自己做的,和她没关系。”他的面孔愈沉。
“怎么,说一句都不成了,她现在和你是什么关系了,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是合作盟友呢。”
娇阳瞥了瞥嘴,然后唇角拉了起来,凑近他,面孔发暗:“我说...你们两个,可真会给我惹麻烦。”
傅期然自嘲地笑了一声,抿着嘴唇,不说话。
“我说...你有没有后悔,当初选择了她,而不是我。”
娇阳把身体往后倒去,笑嘻嘻地靠在椅背上,“主人格的性子太懦弱,成不了事,而她呢...又太冲,凡事气头上来了就干,没想过后续能不能做的干净。我明明早就告诉过她,让她把柯婉宁交给我来对付,她呢...偏偏不听。”
娇阳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的指甲:“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绝不会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抛弃同伴,可她呢?说走就走了,那样的情况,把你一个人丢在那儿。你还不明白吗,傅期然。”
她的嘴角意味不明地勾起,阴影打在她脸上:“那个女人,她从始至终,都没把你当做同伴。她不过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身份便携于她办事。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冷血、利益至上的女人,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你帮她,得不到任何好处。”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傅期然双目幽暗,“不劳你来提醒。你说她是这样一个女人之前,为什么不先看看你自己?一边说着喜欢薄云礼,一边又去招惹蒋司成,现在又来这里和我说这些话,你又是什么目的?
你说她是感情的怪物,然而事实上,那个怪物不是她,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