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炎看着流泪碧芷的不知所措。
她和自己有一样的仇恨...都是因为百夜流凤,失去了自己至亲的人。
“那个,我家族的被灭,也是因为那个男人...”
陆恪对着娇阳和唐雪菲使了个颜色,示意他们离开,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
娇阳撇了撇嘴,懒得搭理这些弯弯绕绕,正要离开。
“娇阳,你等等。”有人叫住她,是碧芷。
娇阳欲迈出的步子猛地一顿,来了个急刹车。她嘴角抽了抽,没有回头,“怎么了?”
“我想和你谈谈,单独的那种,”碧芷开口,转头对上皇甫炎诧异的视线,她解释,“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有些事情,还是女孩子和女孩子一同讲,更能敞开心扉。我先和娇阳讲,再与你们说。”
“啊这...”娇阳嘴角再次抽了抽,求救的目光看向陆恪和唐雪菲,“我怎么觉得,有时候女孩子之间也不是什么都能聊,太单纯不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呀。”看吧看吧,我都提醒过你了,后面发生什么可不能怪我呀。
“娇阳不想和我聊吗?觉得我烦吗?很讨厌我吗?”碧芷泪落得更凶,现在的她愈发脆弱,以及敏感。
“这倒也没有...”娇阳摆了摆手,瞪向陆恪:要你有什么用!
陆恪也很无奈,他要怎么说?
而那边皇甫炎听了碧芷的话,求之不得,欲立马溜之大吉:“娇阳,你就和碧姑娘聊聊吧...”
说着说着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看,她现在都失了唯一的亲人,是孤儿了。可能她觉得她现在的情况与你特别像,所以想和你谈心。表哥也觉得你这段时间一直很孤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一直不让任何人靠近你的心房,你也不能一直这样,不是吗?”
娇阳愣了愣,抬眼看他。
“从小到大,虽然你一哭我就心软,但是我更想看你笑。”皇甫炎扬起嘴角,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抬步离开。
“什么嘛...”娇阳看着他的背影,收回目光,鼓了鼓脸,“真是坑妹。”
她把目光转向碧芷。
陆恪皱着眉头,眼睛一直盯着皇甫炎方才触碰过娇阳脑袋的那只手,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陆叔叔?”皇甫炎挠了挠头。
陆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最终没有说什么,转身率先抬步离去。
面色沉定,步伐却越走越快,把每一步都迈地很重,故意发出声响。
他能说什么...他能做什么,人家是表兄妹...关系好,也是应该的事情。
皇甫炎吃力地跟上陆叔叔的步子,看着他冷峻的侧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感觉...陆叔叔生气了?为什么...
就因为他没陪碧芷?怎么就连陆叔叔也这样,擅自就替他做下决定,没有人问他愿不愿意。
或许是小孩子的叛逆,想到这里,皇甫炎也开始火大起来,大步跟上陆恪,步子“铿”“铿”“铿”地响。
一大一小两人不知不觉开始比赛竞走。
唐雪菲费力地小跑才能跟上,停下来气喘吁吁:“喂,你们两个能不能慢一点,投胎也不用这么赶吧?”
两人继续在前面走,一路上一声不吭,面无表情,脚下使劲,谁也不服谁。
唐雪菲看着两人很快越走越远的背影:…??
见鬼了?
...
这天晚上,娇阳与碧芷谈了很久,两个人一同躺在草地上,抬头望着那一片满是繁星的天空。
“失去亲人的时候,你在想什么?”碧芷侧过身子,看向她,眸子泛着盈盈的水光。
“什么也没想,”娇阳用手枕着脑袋,腿翘着,抬头看天,双眸幽深地看不出神色,“过去的人已经过去了,我该想的是活着的自己。”
碧芷愣了一会儿,然后笑着叹气:“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你还小,不明白这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是孤独。”
“小吗?十二岁...不小了,足以明白很多事。现在的大人总是以为孩子小,却不知道,孩子往往比他以为的要懂更多。”
娇阳眯了眯眼睛,记忆回到四年前。
威严又慈爱的父亲、爱穿白裙子欺负她的姐姐...还有那个,总是温柔地淡笑着,被她称为姐夫的男人...
四年了...确实已经四年了。
当平静的生活被摧毁,或许是因为早有准备,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又或许她确实如旁人说的那般冷血。当时看着那一幕,她的心底确实没升起多少波澜。
她想的...
反正,不关她的事。
不关她的事...
娇阳那个时候,就是以那样漠视的态度面对这一切。
身边的人来人往、来去匆匆,她早就习惯了这件事,并且乐于顺其自然,让生活注入新鲜的血液与生机。她本质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女人,喜欢让生活悬在钢丝上,热衷于追求刺激和挑战,甚至往往做出不符合常理、许多人不敢想象的事。
于是乎,娇阳回答:“身边的人迟早都会离开,你要明白他们每一个都只是你人生中的过客,区别只是这个过客对你而言是擦肩而过,还是重重地碰撞,最终留给你的只有孤独。
留恋与不舍没有任何用处,要学会与孤独和平共处,甚至享受独自一人的孤独。因为等你休息够了,你的人生很快就会迎来下一批过客了,这样清闲的日子明明很难得。”
娇阳耸了耸肩。
碧芷愣了一会儿,然后啼笑皆非:“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思想,感觉很古怪...但又感觉很有意思。道理是有的,但是我好像做不到像你那么豁达。”
她无法做到以这样顺其自然的态度看待身边来往的每一个人,她的感情...好像一旦付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你这样的也不错,至少和你这种人做朋友,应该会很幸福。不像我...”娇阳抚了抚脑袋,“曾经有人说过,像我这种古怪的人,是不配得到任何喜欢的。”
“怎么会?!”碧芷瞪大了眼睛,“谁敢这么说你,我去揍她。”
娇阳瞥她一眼,继续躺下,翻了个身。
“关你什么事。”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我们两个也算不打不相识。刚才听了你说的话,我依然很喜欢你,她这么说,不就等同于骂我不是人?”
“噗...”娇阳被她这幅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
“你比皇甫炎有意思多了,”娇阳淡淡地评价,待碧芷惊喜的目光看过来,她又话锋一转,“不过,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就变成朋友了。”
“你想反悔?”碧芷继续瞪大眼。
娇阳爬起来,眼睛比她瞪地更大:“明明是你自作主张!”想碰瓷,没门!
“我没有!”
“你就有!”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气鼓鼓。
娇阳突然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草屑,“我这就去告诉表哥,说你刚才告诉我了,你喜欢他。”
“…??”碧芷拉住她,一脸懵逼,“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你陷害我,我当然也能诬陷你,”娇阳抬了抬下巴,“更何况,我答应和你做朋友是假的,你喜欢表哥却是真的。”
“陷害??盛娇阳有你这么用词的吗,我哪里陷害过你了?”
“你就有!”
“我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