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光快步上前,接过话筒喂了一声,然后就停下不说话了,一分钟之后,他才简短的说了一声明白,放下了话筒。
“小胡跟我走,其他人该干啥的干啥。”韩光转身出门,带着胡蓉又上了车,此时大切诺基的引擎还是滚烫的呢。
韩光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郝天有下落了,就在城北大道踏浪网吧。”
“郝天是危险人物,怎么不多带几个人。”胡蓉疑惑道。
“不用,我另有安排。”韩光驾驶着大切诺基驶出刑警队大院,拨通了一个号码,用蓝牙耳机进行通话:“老李吗?我韩光,有个事请你帮个忙,是这样的,待会你辖区内的踏浪网吧会发生斗殴案,你帮我把人控制住,我有用,什么,请喝酒,你丫还欠我两顿呢?”
打完电话,韩光也不解释,驱车直奔踏浪网吧,到了附近找了个僻静地方熄火停下,靠在座位上开始等。
……
踏浪网吧内,郝天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头上的渔夫帽压得低低的,面前的电脑上随便打开着几个新闻网页,qq一闪一闪的,视频聊天框里是一个二十來岁的漂亮女子,愁眉不展的望着镜头前的郝天。
“家里装修的怎么样,洗手间的瓷砖要用佛山的品牌货,不要怕花钱,好房子就得精装修。”郝天对着麦克风压低声音说着。
“还行,就是那几个装修工人不省心,不看着就偷懒……你什么时候回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都不告诉我。”说着说着,孙晓丽的眼泪就啪啪的往下掉。
郝天心里一阵发紧,公司分给他一套价值近百万的多瑙河风情园的房子,为对他成功完成任务的奖励,本來这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可是自己却要被迫跑路,把繁重的装修任务留给女朋友一人承担,作为男人,他觉得很过意不去。
正细声漫语的享受着二人世界,忽然几个流里流气的少年走了过來,那么多空座位他们不去坐,偏偏挤到郝天附近就坐,吵吵嚷嚷骂骂咧咧,嘴里还叼着烟,郝天不满的盯了他们一眼,还是忍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惹事,郝天知道灯下黑的道理,所以并未离乡背井跑去外地,而是在北关附近租了个小房子住下,每天晚上通过qq了解家里的装修进度。
那几个少年打开电脑,开始玩劲舞团,把键盘拍的山响,搞得郝天聊天都听不到声音了 ,本來心情就比较烦躁的他站起來大喊道:“网管。”
郝天不想惹事,他只是想找网管换台机器,但是那帮小青年听到他这一嗓子却不高兴了,停了手上的游戏慢慢站起來,为首一人说:“伙计,你啥意思。”
“啥意思”这三个字在江北市社会上,适用于年轻人之间剑拔弩张即将干仗的时候,属于比较给力的一句话,通常说话这三个字就要开打的。
郝天本來就不是省油的灯,听到这三个字后立刻就爆了,人高马大的他瞪着眼睛回了一句:“你啥意思。”同时伸手推了对方一把。
青年被他推了一个踉跄,顿时暴怒道:“兄弟们,扁他。”
一群少年立即扑了上來,展开了真人pk,他们虽然身单力薄,但是打起架來毫不含糊,前仆后继的往上冲,郝天本來还不想闹大,但是后來火也上來了,折了一条桌子腿大打出手,网吧内一片大乱,收银台的小女孩慌忙拨打了110
……
不大工夫,胡蓉就听到网吧里传來噪杂的吵嚷声和女人的尖叫,以及玻璃破碎的声音,正好一辆110巡逻车行至附近,一个警察带着两名治安员冲进网吧,几分钟后便押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健硕男子走了出來,胡蓉惊呼道:“那是郝天。”
“对,就是郝天。”韩光说。
“咱们过去把人接手吧。”胡蓉一摸腰间的手铐,就要下车。
韩光说:“派出所抓他是因为打架斗殴,咱们抓他是什么理由,难道说他有谋杀于小同的嫌疑。”
“可不就是么,难道……”胡蓉有些疑惑了。
“这案子不归你管,现在把郝天带回队里去,羁押不能超过48小时,到时候还得放了他,不如关在派出所里,拘留他十五天,这样支队不知道情况,咱们也可以随时过來提审,岂不是方便。”
“韩大, 你真有一套,那些小混混也是你安排的么。”胡蓉指着网吧门口陆续走出來的血头血脸的年轻人问道,这些人年龄不大,但是痞气十足,虽然被打得满头包,又被公安抓了,一个个脸上依然洋溢着不羁的傲气。
“不是我安排的,是另一个想抓郝天的人安排的。”韩光说。
“谁。”
“刘子光,除了他,沒有别人。”
……
城北派出所,墙头上警灯闪烁,几个少年在治安员的呵斥下靠墙蹲下,而郝天则被单独押进了拘留室,拷在了暖气管道上。
“就是一起很常见的网吧斗殴案,起因经过啥的都不重要,遇到这种事情我们都是各打五十大板,互相赔偿医药费,该拘留的拘留,该罚款的罚款,不过这小子打架挺猛的,七八个人围着他打,愣是放倒了一大半自己才趴下,绝对练过的。”派出所副所长老李简单向胡蓉和韩光介绍着案情。
“拘留他十五天应该沒问題吧,老同学。”韩光望着背朝着自己蹲在拘留室内的郝天问道。
“何止十五天,他都把人打成轻伤了,真想操作,判个三两年都是成立的。”李副所长说,他是韩光在警校的同学,现在还只是个小小副所长,所以很乐意给身为大队长的老同学帮忙。
“那好,你这边先按照程序办着,我随时过來。”韩光拍拍老同学的肩膀,带着胡蓉出了派出所。
“为什么不现在提审?”胡蓉问道。
“郝天这个人,心理素质很好,先晾他几天,让他以为沒事的时候再给他迎头一击,这样可以击穿他的心理防线。”
“这样啊!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抓褚向东。”
……
六月十二日,江北市第二公墓,天低云阔,细雨霏霏,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大型公墓,一排排汉白玉的墓碑鳞次栉比的排列着,生前素不相识的人,死后却做起了永久的邻居,如同尘世间的房子一样,阴宅也有三六九等,高下之分,山顶景色优美的墓地,价格高达数十万,山腰处的中等规格墓穴,也要七八万左右,至于山脚下地段不好的简易墓穴,则从数千元到一两万不等。
清明节已经过了,前來扫墓的人很少,山门口孤零零的停着几辆汽车,一条狼狗趴在门卫室的屋檐下打着盹,忽然它的耳朵竖了起來,随即警惕的站了起來,虎视眈眈盯着山路。
一辆风尘仆仆的三菱帕杰罗越野车驶进了公墓大门,车门打开,一双沾满泥巴的军靴重重的落到地上,靴子的主人穿着老式迷彩裤子和黑色的m65防刮布外套,寸头墨镜,彪悍气息扑面而來,狼狗似乎闻到了什么不安的味道,疯狂的吠了起來。
男子瞪了一眼狼狗,用地道的江北话骂道:“再叫把你剁了做花江狗肉。”
狼狗呜咽一声,夹着尾巴跑到一边蹲着去了,男子这才啐了一口,从车上拿下一个塑料袋,沿着阶梯上了山。
“目标出现。”山顶上守墓人小屋内,胡蓉正用望远镜观察着这个男子,同时拿出从褚向东家里偷來的照片比对了一下,照片上的青年眼中充满了朝气,但这个男子却是满身戾气,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他强大的气息。
公安人员的感觉自然要比一般人灵敏,胡蓉和韩光同时注意到褚向东宽大的军用风衣下后腰部位似乎有可疑隆起,这个危险分子一定随身携带着枪械。
韩光把夹克衫脱下,露出绑在衬衫上的快拔枪套,左边腋下是92式手枪,右边腋下挂着两个装满实弹的弹匣。
拔枪在手,迅速检查了弹匣,然后哗啦一声推弹上膛,关上保险插回牛皮枪套,赭黄色的牛皮已经被汗水浸成了深红色,论拔枪速度和射击技术,在整个江北市公安系统,韩光称第二, 沒人敢充第一。
“待会我们左右包抄,一定要把他拿下,有问題么。”韩光低声问道。
“有。”胡蓉坚定地答道,眼睛就沒离开过望远镜里的目标。
韩光苦笑一下,知道胡蓉太过专注于监视,沒有听清楚自己的话,他拿出两个左轮枪快速装弹器递给胡蓉,披上公墓工作人员的工作服,扛着一把铁锨,从后门出去了。
褚向东慢慢的走到山腰处的一座墓碑前,单膝跪下,从塑料袋里拿出苹果、橘子、鸡蛋糕,炸鸡腿、花生米,还有一瓶五粮液和两包软中华,他把贡品摆上吗?打开酒瓶在地上泼洒着醇香的美酒,又撕开烟盒,在嘴里引燃了五支香烟,一字排开插在香炉里。
胡蓉就看到褚向东嘴里念念叨叨说着什么,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來,用打火机点燃,她顿时觉得有问題,按下耳麦说:“韩大,目标好像在烧一张身份证。”
“行动。”韩光低低的吼了一声。
胡蓉放下望远镜,拔出左轮枪放在身后,出了小屋居高临下冲着褚向东走去,此时韩光已经绕到了褚向东的下方,两人呈上下夹击之势。
韩光打扮的像是公墓的勤杂工,胡蓉则是一袭黑衣,左手拿着一束鲜花,拿枪的右手背在身后,看起來就像來祭奠亲人的妙龄女子,他们在慢慢的靠拢褚向东,而这位江洋大盗依然跪在墓碑前念念有词。
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忽然之间,褚向东身形一动,快速蹲在墓碑前,将自己的后背遮蔽住,随即拔出一把黑色的手枪向下方的韩光连射两发。
韩光粹不及防,当即中弹倒地,胡蓉将花一扔,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韩大:“同时举枪猛射,可惜褚向东藏身在墓碑后,子弹只是将大理石墓碑打得石屑四溅,却丝毫伤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