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一天比一天凉,张绣裹着大衣还觉得冷,见程希就穿着单秋衣在外头玩泥巴,拿了件外套出去。
可是小手上都是泥,根本没法穿,就拍拍她小脑袋说:“洗手,穿衣裳,改天感冒,还得吃药。”
长这么大,程希没怎么生过病,夏天有一回下着雨,偷偷跑出去玩儿,结果又是感冒,又是发烧的。偏偏小家伙怕药苦,就是不吃,哄不行,骗不行,每次都是张绣摁住她硬灌。
说起吃药,程希还挺听话的,拍拍她做的城堡,站起来,抬起头,“娘,像不像咱家厂子?”
程希越长越像她爹了,尤其眼睛一模一样,很漂亮。
都说她嘴巴长得像娘,张绣倒是看不出来,不过小家伙嘴巴伶俐,话已经说得很利索了。
而且,小手很巧,堆的那个城堡还真像厂子。张绣牵着她小胳膊往屋里走,说:“像。”
“我干娘,什么时候来?”程希上了个台阶。
给赵婷的被面儿已经绣好了,本来打算过年回家给她捎回去,正好,她哥要来京都开饭店,她和夏姐一起来逛几天,顺便拿回去就成。
看眼手表,差不多该到了,刚要进屋,有人喊了声,“绣绣。”
是赵婷。
还有夏姐。
小脑袋“嗖”就转过去了,程希抬脚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婷婷干娘,沙沙干娘。”
赵婷抱起她,亲了一口,“想干娘不?”
程希点头,“想。”
夏姐抱着孩子,摸摸她小脸儿,“还有我呢?”
“也想。”程希说。
“小翼翼。”张绣伸手去接小崽子,“干娘抱抱。”
赵翼已经一岁多了,头发卷卷的,在脑后梳了个小啾啾,还穿着身小西装,加上胖嘟嘟的小脸儿,特别像洋娃娃。
他大眼睛眨了眨,伸出胳膊,去拉程希的小脏手,“找,姐、姐。”
夏姐把他放地上。
赵婷也放下程希。
俩小家伙拉着手,往屋里走,程希走得快,人家赵翼刚学会走路不久,还不熟,没迈几步,“噗通”就趴地上了。
赵翼“哇”一声就哭,程希回过头来,冲他屁股就是一小巴掌,“回屋!”
哭声立马就止住了,赵翼抽泣两下,乖乖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跟着程希往前走。
进了屋,张绣打了盆水,给俩孩子洗小爪子,程妈妈端来水果和零食,请赵婷和夏姐吃。
“谢谢大娘。”俩人说。
程妈妈坐下,给程希缝棉袄。
“门脸儿看过了吧,地段还行吗?”张绣擦擦俩孩子的小手,帮程希穿外套。
来之前,夏姐就托张绣帮忙找门脸儿。张绣挑中了一套门脸房,三层小楼,以前就是饭店,后来经营不善不干了,要往外租,她觉得挺合适,就让程超带她们先看看,不合适再挑。
夏姐剥了个橘子,喂给俩孩子,“你的眼光,错不了。”
“程先生和我哥,正研究怎么装修呢。”赵婷接话,拿起苹果啃。
快到傍晚了,程妈妈问她们,“晚上想吃啥?”
“咱出去吃。”张绣说。
“出去干嘛?”夏姐接话,“我告诉赵遥了,他买菜。”
“就是。”赵婷说:“我哥就是大厨,不用白不用。”
“行。”张绣笑,“我拿被面儿去,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上楼,抱下被面儿。一共八床,四对。一对鸳鸯戏水,一对鸳鸯绕喜,一对并蒂莲花,还有一对穿着大红嫁衣的童男童女。
往沙发上一铺,地板都映成大红色了,满屋子喜庆。
赵婷摸着鸳鸯傻笑。
张绣调侃她,“等不及了?”
“女大不中留啊。”夏姐说。
赵婷脸红得不行。
看了会儿被面儿,天就黑了,程超回来了,一手提着鱼,一手提着菜,
后面跟着赵遥和小伍,俩人手里也没空着。
几个人进来,程希扭头一个一个地叫,“爹,干爹,小五叔叔。”
“小人儿精,小翼翼,干嘛呢?”小五把东西放下,凑过来,摸摸俩孩子小脸儿,和夏姐,张绣,打招呼,“嫂子好。“
俩人还没搭腔,赵婷接话,“你怎么来了?”
小五看着她,笑,“你都来了,我不能来?”
“爱来不来。”赵婷轻哼。
“凭什么不来。”小五说:“整个京都都我们家的。”
“行,你们家的。”赵婷一转身,“我明儿就走。”
“别!”小伍走近,扯扯她袖子,“京都是我媳妇儿的,行了吧。”
赵婷脸红,“谁是你媳妇儿?”
“谁脸红,谁是我媳妇儿。”小五半句不让。
听俩人斗嘴,张绣和夏姐对视一眼,憋着笑,一人抱了个孩子,去厨房了。
程妈妈也过去择菜了。
厨房里,赵遥把围裙一系,洗干净土豆切菜,刀功那叫一个熟练。
“想吃什么?”他问夏姐。
“酸辣土豆丝。”夏姐说。
小翼接话,“丝。”
赵遥切好土豆丝,说,“那个门脸,我想买下来。”
“行啊。”夏姐说,“程老板,你给算算,大概多少钱?”
程超卷起衬衣袖子,拿刀刮鱼鳞,“看地段,七八十万吧。”
七八十万,不是小数目,夏姐琢磨一会儿,和赵遥商量去了。
“爹,做糖醋鱼啊?”程希问。
程超把鱼鳞刮干净,“今儿尝尝我的手艺。”
糖醋鱼是张绣的最爱吃的,不过,她只知道程超会做饭,从来没见他做过鱼,抱着闺女凑近问,“你会?”
“尝尝就知道了。”程超刮掉鱼鳞,“去看电视,一个小时以后吃饭。”
说起电视,小程希下来,跑到电视机前,打开,拿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地找动画片儿。
“目前,国际刺绣大赛正在海外火热进行中……”
张绣有些兴趣,见程希要换台,拦住她,倒了杯水,坐沙发上看。
“初赛已经结束,六个国家进入复赛,分别是华夏、倭国,以及棒子国……下面,请跟随我们的镜头,采访一下各位绣师。”
“这位,是华夏绣师协会会长,郑老师。请问,您对夺冠有信心吗?”
郑老师出现在屏幕里,满头银发,笑容和蔼,“这次带孩子们出来,是为了交流刺绣文化的,输赢都好。当然,这群孩子是我们华夏刺绣的希望,我对他们有信心。”
她后面,站着华夏绣师协会的会员,其中一个,是徐阳。
“好,各位加油。”主持人把话筒放到另一个人面前。这个人,也不陌生,是坐着轮椅的小泽龟太郎。
“请问小泽先生,您对夺冠有信心吗?“主持人问。
小泽瞄了眼主持人胸口,嘴角透着不屑,“在我们的刺绣面前,其他人不值一提。”
“……”主持人说:“下一位是朴先生……”
赛场硝烟味儿很浓,不过有郑老师和徐阳在,张绣并不担心,尝尝水不烫了,喂给程希。
糖醋鱼也摆上桌了,味道很正宗,程超拿毛巾擦着手,走过来,看眼电视。
电视里那位姓朴的说:“我们当然会赢,我们的刺绣,已经有千年历史了,刺绣起源我们,是我们的国粹……”
听到这儿,张绣想笑,她可是从一千多年前的华夏来的,刺绣怎么就成他们的国粹了?
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有两把刷子,她更有兴趣,
“程哥,我想看比赛,订机票吧。”
“不用。”程超说:“私人飞机随时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