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上,你瞧,孩儿多孝顺,哪怕你从来都没拿正眼看我,孩儿也是念着你的,知道你放心不下大姐,还特意让你们在牢里相聚!”
云家地牢中,云二小姐看着云家主愤怒到难以置信的脸,不由裂开了嘴,眼底的恶意毫不遮掩。
“成王败寇,慧贞,进去吧,她们都是粗人,若是碰着你可就不好看了!”一旁的云慧静,云慧贞同母异父的妹妹忽然出声。
撕掉了温顺谦和的假面的她,露出了几分奸恶小人的嘴脸。她朝身旁的女侍卫递了个眼色。
那女侍卫立马上前就要拧云家主的衣服。
“滚开,本家主自己会走!”虽然被封了魂力,她的贴身护卫全部被清剿,在这场权利争夺中输得彻底,可她毕竟在家主之位上呆了多年,余威犹在,哪怕没有使用魂压,她的气势依然慑人。
被这么一呵,那想要上前推搡的女侍卫不自觉有些发慌,下意识得顿了脚步。
云家主一挥衣袖,背着双手,背脊挺得笔直,不慌不忙得走进了海魂石特制的囚牢中,只是那略凌.乱的发,以及微微有些虚浮的脚步还是暴露了她此刻颓丧不宁的心绪。
囚室中破旧发霉的木板上,云心袖睁着无神的双眼,直愣愣看着蛛网密布的牢顶,木偶人般一动不动。
“阿袖!”云家主看到她此刻的模样,心中一酸,情不自禁上前两步,想要询问她的情况,可一想到之前就是她轻信了那个孽畜的话,在那样的情况下,任凭那些逆贼带走她,让她落到这样的境地,心底的内疚排山倒海般袭来。
若不是她的自私,若不是她太在意那个位置,她的阿袖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是她,都是她的错。
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地牢中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出气孔,整个地牢在明明灭灭的火把的照射下,幽幽暗暗,显出几分阴森的鬼气。
灰暗的光线投在云心袖惨白的脸上,平日里桀骜不驯的脸此刻却显出几分脆弱和孤独。
“阿初,成大事者可不能太过心软,不要因为她们是你的母亲姐姐便不忍心下手,到了这一步,倘若不斩草除根,……”云慧静看着囚室中的两人,莫名有些不安。
“二姨,这更换家主可没那么简单,虽然英长老、君长老都是我们的人,可您别忘了,眉长老、舞长老几个老顽固可没那么好糊弄,若不将她二人的罪名坐实,几位长老又如何会心悦诚服得辅佐你我。
更何况,咱们也得堵上天下悠悠众口不是,莫非二姨想担个犯上作乱、谋逆弑主的恶名不成!
放心吧,她们被封了魂力,势力又被剪除了个干净,如今就是拔了獠牙和利爪的猫,掀不起什么风浪!”云二小姐浑不在意得笑笑。
她筹谋了那么久,整个计谋她不知演算了多少遍,所有意外她都想到了,对于家主之位她势在必得。
不过那两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倒是激灵,居然趁机溜走了,若不是怕打草惊蛇,她早就将这两人拿下了。
唉,希望这两个变数不要碍她的事,这么想着,她按了按额头,烦躁得闭了闭眼。
“还是阿初想到周到,那这里二姨就交给阿初了!”云慧静拍了拍云二小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给我不错眼得盯着他们,若有任何闪失,本小姐唯你们是问!”云二小姐瞥了眼囚室中的两人,转头扫视了众侍卫一眼,满眼沉郁杀意。
“属下遵命!”看守的侍卫齐声应诺,云二小姐与云慧静转身离去,还有很多事需要她们去扫尾,自是不能在此久厚。
“阿袖,你怎么样了?”囚室内再次陷入沉寂,云家主犹豫着询问。
云心袖仿佛没听见她的问话,仍是大睁着眼,一眨不眨,不知过了多久,她飘飘悠悠得声音忽然传来,
“阿娘,有件事孩儿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五岁那年孩儿去过禁地的鬼宅!”
“你……”云慧贞大惊,脸色变了几变,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孩儿在那里瞧见了一名浑身腐烂流脓,不停痛苦惨嚎的可怜妇人。那时孩儿以为遇上了恶鬼,吓得连动都不敢动,可那妇人见了孩儿后,却不叫唤了,她告诉孩儿她是孩儿的曾祖母,因为一直为塔神做献祭的终献,神魂和肉.身损毁严重,才成了那个鬼样子。
她告诉孩儿孩儿与她有一样的体质,想要好好活下去,就佩戴上这个!”云心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造型古朴的青玉玉牌,细看可以看到上面繁复的花纹。
云家主作为上.位者,自然是识货的,她一眼便看出这是隐藏体质气息的隐匿玉牌。
她的脸色不由白了白,嘴唇蠕动着,一瞬间面如死灰。
她想起来了,那时的她和几位姐妹共同争取少家主之位,斗得厉害,她恰好处于劣势,每日里胆战心惊,生恐失败后被未来的家主打压。
那时阿袖脸色惨白得跑进她的房间,想来是想跟她说这件事的,可那时的她对她做了什么,她跟她说,让她去跟祖母说她的特殊体质,只有这样,她们母女三个才能活下来。
那时的她疯魔了,明明知道做了终献的人会有什么结局,却还是逼着她走上了那条路,她以为她年幼,不知晓这些的,原来她已经知道了。
她喉头发苦,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阿袖,那你……”
“孩儿那时候是真得很害怕,怕变成那样腐烂的怪物,可孩儿不想看到阿娘流泪,不想看到妹妹这么小就送命,所以既然这是孩儿的命,孩儿认!”云心袖的声音无波无澜,可到说到最后,她终是闭上了眼。
“阿袖,阿娘对不起你!”云家主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难怪她的阿袖那么乖巧伶俐的孩子,后来却沉迷男色,无心上进,她一直以为她选她为少主,对她多纵容一些,便是对她好了。
这孩子心里该有多苦啊,明知道那是一条不归路,明明可以逃避,却偏偏为了她和那个孽畜忍下了,而她这个母亲却是真正的凶手。
“阿娘,阿袖从来都没怨过你,孩儿只是一直想不明白,伏魔塔既然是神塔,为何会让孩儿和曾祖母承受这样的痛苦,我们也是它的子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