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与秦玉涴分开后,脚步也不由轻快了几分。
她仰头看了看院落上的那方蓝天,辽阔而高远,那里是一片自由的天地。
而那道一直悬在她脖子上的无形屠刀,早已消失。她终于可以有个好眠,不用再担心会被秦玉涴在睡梦中抽干魂源,死得悄无声息了。
自由的空气真清新,玉溪忍不住眯了眯眼。
“九小姐,老祖有请!”正在玉溪心神放松之际,一道恭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玉溪转过身,一位相貌普通的青衣老者,正对着她躬身行礼,态度极其谦卑平和。
玉溪见过此人,乃是老祖的贴身侍仆——寻真前辈,别看他的身份只是一名侍仆,可他如今也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加上其地位特殊,在族中也是无人敢惹的人物。
玉溪不过一个小辈,哪敢受此大礼,她忙侧身让过,上前一步抬手做了个虚扶的手势,将人请起。
“前辈快快请起,小九是晚辈,怎可当此大礼,前辈真是折煞小九了!”
寻真也不矫情,顺势起身,面色依然从容平和。他微微笑道,“九小姐是主,老奴为仆,此礼才合规矩!”
玉溪与其客套一番,便将话题引到了他的来意上,
“老祖一向忙碌,怎会想到传我过去,前辈,您可有听到什么音信!”
“老奴也是听命行.事,并不知晓其他,不过老祖慈爱,九小姐无需多虑!”寻真依然是那副平和谦卑的姿态。
嘴简直比蚌壳还紧,真是人老成精啊!玉溪在心中感慨,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她索性闭了嘴!
玉溪一路跟随寻真前往老祖的洞府,心中却是不停思量着老祖的意图,以及应对之策。
怎么看这次的召见都有鸿门宴的味道。迄今为止,她还未开始修炼,在族中修为垫底,资质也垫底,除了这次她把秦玉涴的事抖露出来,她还真看不出自己有哪里能入得了老祖眼的。
难道就因为自己得罪了秦玉涴,老祖要将自己叫过去训一顿为秦玉涴出气。
这么幼稚的想法,想想也不可能,玉溪自嘲的笑笑。
罢了,多想无益,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躲不过,那就勇敢面对!
不过是见见长辈,又不是闯龙潭虎穴,玉溪觉得自己太草木皆兵了,这种状态实在小家子气!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老祖的洞府前。
老祖的洞府正好修建在岳城灵气最浓郁的一条灵脉上。一进入洞府范围,浓郁的灵气便扑面而来,玉溪心中感慨,也只有老祖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了!
寻真将玉溪领入老祖的修炼室后,便悄无声息得退下了。
有了之前在宗祠里的那场交锋,玉溪知道老祖对自己并不喜,此次喊自己前来只怕还会为难自己一番。
她垂首上前,态度恭敬乖巧,喊了声给老祖请安,便规规矩矩得行了个跪拜大礼。
只是,玉溪趴伏在地上良久,却并未听到对方让起的声音。这还真是……,玉溪在心中撇撇嘴。
室内,老祖端坐在蒲团上,玉溪趴伏在地,一高一低,一老一少,就这么无声静默着,谁也没说话,一室寂静。
玉溪觉得老祖的视线让她很不安,犹如芒刺在背,那是一种审视、挑剔、冰冷的视线,仿佛要洞穿她的灵魂般,让她无所遁形。
而对方的威压也丝毫没有收敛,甚至有越来越强烈的势头,玉溪只觉得全身如同被万斤巨石挤压着一般,压地她骨头都在咯吱咯吱作响,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玉溪勉励支撑着,只觉得整个人越来越痛苦,她张大了嘴,如一条干涸的鱼,拼命往肺部压缩着空气。
她的眼睛已沁出了血丝,仿佛对方的威压只要再加大一分,她就会瞬间炸成一团血水。
玉溪的神志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她头晕得厉害,耳朵里嗡嗡作响。
玉溪这一刻的心里是恨极的,她恨老祖毫无缘由得针对她一个小辈,一来就给她如此大一个下马威。更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玉溪咬紧了牙关,袖中的手攥得死紧,她不想求饶,亦不想认输,哪怕对方是如今的她无法企及的存在。
玉溪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支撑着,她不知道老祖是在试探她的底线还是真得想杀了她,她没有能力改变,只得咬牙忍耐,这就是弱者的悲哀,她绝不做弱者!
“哼!”也不知过了多久,老祖忽然收起了威压,丢给玉溪一个高冷不屑的哼。
玉溪真想跳起来破口大骂他神经病,不待见我你还叫我过来,一来二话不说,直接对她一个还未修炼的小辈来个金丹期的威压,真是够了!
这么大年纪了,还以大欺小,也不怕其他修士笑话,就这心性,难怪寿元将尽还没突破元婴呢,这么大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
玉溪是真被这老祖的做派恶心到了,心中不停吐槽。老祖没喊起,她依然维持着跪伏于地的姿态,也不搭腔。
“知道我为什么喊你过来吗!”老祖终于高贵冷艳得开口了。
玉溪好想甩他一句,一大把年纪了,还来你猜你猜猜猜的游戏,要不要这么幼稚!
可她不敢这么拽,她嘶哑着嗓子老实答道,“晚辈不知,还请老祖明言!”
方才的威压,让玉溪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般,她有点脱水,嗓子眼也撕拉拉的疼,真是遭了老罪了!
老祖又哼了一声,玉溪忍不住想吐槽了。
“是你设计让涴丫头暴露空间的!”老祖终于发话了,这是为秦玉涴找场子来了吗!
玉溪闻言从地上直起了身子,她挺直了脊背,与老祖的视线对视,语气平静道,
“老祖是要为秦玉涴讨回公道吗!”
“你很不服气!”老祖那满是沟壑的脸显出几分冷厉来。
“若换做老祖你,被人这般暗害,还听之任之,而不还手吗!”玉溪知道,无论自己态度如何,老祖对自己的印象已经成型,她做得再多也于事无补,所以玉溪也不想委屈自己。
“哼,小小年纪,便如此奸诈狡猾,行.事阴险狠辣,冷情冷性,若留你性命,日后恐是秦家大患!”对于老祖的这番评价,玉溪真想呵呵。
她不否认她狠辣,阴险,冷血,可说她是秦家大患,如此没凭没据的事,他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玉溪心中嘲讽,却忽然觉得这事不对,老祖对自己的偏见如此之深,事情必然不是这么简单。结合这些天发生的事,玉溪瞬间恍然大悟。
想必是秦玉涴将她的重生经历进过一些删减更改告诉了老祖,老祖才得出自己是秦家大患的结论了。
为了对付自己,秦玉涴的招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就秦玉涴这种为了活命都肯给灭族仇人当小妾的人,也好意思说她是秦家大患。
玉溪平静道,“老祖怕是听了秦玉涴的片面之词,才出此言的吧!
可老祖若是仅凭一人之言便如此断定,也未免太过武断了!谁都知道,我与秦玉涴是不死不休的死仇,她针对我的评论又岂能尽信!
我不过打击了秦玉涴,老祖便断定我为为祸秦家。
那秦玉涴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那一件不是在损害秦家的利益。谁才有可能是秦家祸患,老祖心中应该有数!”
老祖眼中的光芒明明灭灭,显然正在心中权衡思量。
实在是秦玉涴告诉他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他偌大的秦家居然会在五十年后被灭族,这样可怕的灾难他怎能不惊不怒。
所以,他将玉溪叫来,只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扼杀在幼小阶段,他一早打定了主意,这事无论真假,宁可信其有,也决不能轻易放过秦玉溪。
就算杀错了,也不过是个废柴小辈,秦家小辈多得是,少一个也不影响什么,可若这秦玉溪真是祸害全族的罪魁祸首,留下她就是贻害无穷了。
只是,这秦玉溪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倘若这一切都是秦玉涴杜撰的,只为了借自己的手排除异己呢!假若让秦家覆灭的是秦玉涴,她将此事推给秦玉溪呢,也不是不可能!
老祖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