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采薇醒来的时候,顾景之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红宁伺候她梳洗,她令红姗去找一辆马车来,稍后要去接那大娘入府。
若派人去,恐那大娘会拒绝,采薇决定亲自去请。
采薇坐着马车出了知府衙门后院,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大娘家,敲门后,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前来应门。
“请问找谁?”男人问道。
“烦请转告一下,我找那大娘,昨日我们见过的。”采薇微笑着说道。
男人上下打量着采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回头对屋子里喊道:“姐,昨天来的姑娘找你!”
一会儿,那大娘从屋中走出来,一边咳嗽一边道:“原来是姑娘,快请进。”将采薇请进了屋里。
采薇走进屋子,坐定后,轻声说道:“大娘,我今日是来接你入府的。以后你就住在我府上,我会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大娘听了一愣,委婉地拒绝道:“你我素昧平生,老婆子怎好叨扰姑娘,姑娘的好意老婆子心领了!”
那大娘的反应在采薇的意料之中,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道:“好叫大娘知晓,我并不是旁人,昨个儿在路上偶然听到了你邻居提到他替那大娘买药,我觉得那姓很特殊,才上了心,冒昧上门和大娘聊一聊,果然如我猜想的一样…”
那大娘表情一顿,紧张地问道:“姑娘,姑娘,你…,你如何猜想的?”
刚刚替采薇开门的男子也来到近前,期待的看着她。
“那大娘昨个儿说大儿子和二儿子外出,多年杳无音讯,正巧我有两个朋友,也姓那,也和他们的母亲和弟弟失散多年…”
采薇的话似午夜惊雷,那大娘惊得一阵眩晕,身体摇晃,那个男子慌忙扶住她,“姐姐,你挺住,听姑娘说完。”
转身对采薇道:“请姑娘告知,你两位朋友的名讳!”声音颤抖,内心的紧张暴露无遗。
采薇对那大娘的点点头,接着说道:“那大哥现在叫那黑虎,原名那虎!”
那大娘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老二叫什么?”
采薇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那二哥现在叫金钱彪,原名那彪!”
那大娘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紧紧地抓住采薇的手,泪水不停地流淌。
那个男子对采薇深深鞠躬道:“多谢姑娘,那虎和那彪正是我那两个杳无音讯的外甥!”
心中的猜想得到了验证,采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大娘,莫哭。如今既已知道两位公子的消息,便也是喜事一桩,大娘该高兴才是。”
采薇转头看向那男子,“这位想必便是大娘的弟弟了吧?还未请教大名。”
男子赶忙回道:“我叫那振兴。多谢姑娘让我们一家团聚。只是……我那两个外甥如今身在何处?”
采薇稍稍沉默了一瞬,“此事说来话长。那黑虎大哥,如今在黑虎山落草为寇。”
看到那大娘姐弟两个露出震惊,忙道:“两位放心,那大哥为人重情重义,无不称赞他是一个义侠,他虽是占山为王,却向来只劫富济贫,从不伤害无辜百姓。”
那大娘俩人对视一眼,勉强露出笑容,点点头。
采薇接着道:“而那二哥金钱彪,则在北山屯做军户。”
听到二儿子是军户,那大娘心中一惊,试探地问道:“姑娘,莫不是我彪儿犯了什么罪?”
采薇没有隐瞒,将金钱彪兄弟二人去南方寻找父亲,许家被灭门,被人追杀,与大哥失散,回家后遍寻母亲弟弟不着,邻居大娘转告他说是那大娘母子去白山寻夫。
说到这里,那大娘流着泪水打断道:“二婶子怎会这样说,我明明告诉她,我和豹儿去北山,她让我彪儿去白山,哪里会寻到?”
采薇叹了口气,“想是年岁大的人耳朵背,听差了,以讹传讹了。之后金钱彪便去了白山,寻了多年无果,回来途中却遇见春娘被贼人调戏,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误杀了一个,被判流放之刑,入了北山屯做了军户。”
两个儿子的悲惨遭遇令那大娘几欲昏厥,悲泣不止。
她弟弟那振兴听完,感慨万分,“没想到这些年我这两个外甥竟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接着略感欣慰道,“不过,总算是有了消息,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他们的下落,却始终无果。”
采薇安抚道:“好在他们都平安无事。我此番前来,就是想接大娘去我府上,待汝南战事结束,再安排你们与那黑虎大哥相认。”
那大娘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如此甚好,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老婆子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置信。”
那振兴对采薇拱手道:“如此劳烦姑娘照顾家姐了。”
采薇一笑,扶起那大娘,“都是一家人,此时那大哥不得便亲自照顾大娘,作为朋友,不过举手之劳的事儿,大娘不必和我客气。”
随后,一行人坐上马车,朝着知府衙门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