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程鸢这才惊觉,这不是梦。
她埋头钻进陆霆川怀里,不自觉地蹭了蹭他胸口,“你也知道结果了?”
陆霆川的胳膊搭上程鸢的腰,“嗯。”
程鸢很没底气地小声说:“领导,要不我们不治了,就这样吧,挺好的。”
陆霆川的心被猛地扎了一下,一抽一抽生疼,“信我好么,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程鸢眼睛有点涩。
陆霆川收紧臂弯,将程鸢往自己怀里拥,“不会,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
程鸢没再反驳,安安心心贴在陆霆川胸口,享受片刻的惬意和安愉。
两人又抱了会儿。
程鸢问:“你这样跑过来,一院的工作安排好了?”
陆霆川说:“安排好了。”
程鸢说:“爸爸说你这段时间要处理一些事,是什么事?”
“就知道你会问,”陆霆川无奈,“罗宇生的事。”
“他怎么了?”程鸢猛地抬头。
“他走了。”陆霆川说。
“走?”什么意思?
“嗯,他辞职了,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东大一院。”
程鸢惊异的眼神望向陆霆川,“你赶走他的?”
陆霆川没说话,只低头轻啄程鸢的脸颊,敷衍了事。
程鸢已经习惯陆霆川的无言。
他不说,那答案大概率就是了。
陆霆川果然说到做到。
程鸢又问:“听说省里的检查组也到了。”
陆霆川说:“是。”
程鸢说:“那你还敢往外跑?不怕人怀疑你畏罪潜逃?”
陆霆川笑了,“我工作还在东大一院,能跑到哪儿去?”
程鸢提醒,“检查组可是帝都这边的专员,你跑来这边,会惹人怀疑,让人误以为你是来帝都打通关系,搬救兵的。”
陆霆川微微怔住,与程鸢拉开距离,凝视程鸢,“谁告诉你这些的?”
程鸢突然闭嘴无话,眼神躲闪,脸微微泛红。
陆霆川瞬间了然,“是不是我爸妈说话,你偷听了?”
不然程鸢从哪里能得知这些消息?
程鸢没否认,只是脸依旧红着,“妈说,她可以找陆尧澄的父亲出面,从帝都这边联系人,解决你的问题。”
“别,我不需要,”陆霆川重新抱住程鸢,“这是我的事,我不想他们插手。”
“嗯,领导,我信你,”程鸢继续安安心心靠在陆霆川坚实的怀抱里。
陆霆川轻轻抚摸程鸢的背,“我们去沪市好不好?那边还有几个心外的专家,我们过去看看。”
程鸢半是打趣说:“看病也要货比三家么?”
陆霆川笑了,“不是货比三家,是每个大夫对疾病的理解程度并不相同,治疗方法也不尽相同,尤其你的情况还很复杂。帝这边的专家虽然是顶级,但我个人觉得他们的意见过于保守,这不是他们的错,或者医术不行,只是针对一个复杂问题,他们持有保守的看法而已,这是一种观点,观点没有对错。毕竟他们的初衷也是为了病人考虑。”
程鸢问:“沪市那边就有不同观点的大夫么?”
“不知道,”陆霆川实话实说,“可能我们去问一百个大夫,九十九个都持有保守观点,但我总希望这一百个大夫里,能有一个艺高人胆大的,可以求得治疗的最优解。”
一百个读者就有一百个哈姆雷特,同样,一百个大夫就有一百种疾病的理解,甚至一百种治疗方案。
陆霆川求的,只是在这一百种治疗方案中,找到最好的方案而已。
“如果不去沪市,不去其他地方,不去尝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找到呢?”陆霆川反问。
程鸢的心被填的满满当当,“领导,你一定能成大事。”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有毅力。有毅力的人,没什么事做不到。”
陆霆川微微一笑,“谢谢夸奖。你终于不再违心地夸赞我了。”
程鸢却胡搅蛮缠说:“我哪有违心地夸赞你?我每次都是真心的,好么?”
“好好好,你最真心,”陆霆川心疼地捏了捏程鸢的鼻头。
程鸢被他弄得发痒,抬手拍掉陆霆川的手,微微努努鼻子。
陆霆川看着她的样子着实可爱。
但越是这样看着,越是喜欢的紧,越是舍不得程鸢受一点点罪。
陆霆川甚至想,如果生病的是他,不是程鸢该有多好。
她还年轻,大可以享受青春,去游山玩水,任性妄为,不必为身体所累,但现实太残酷。
她甚至洗澡都不能在浴室待太久,空气不流通,容易缺氧,爬山涉水更不可能。
程鸢错过太多正常人能做的事,这对她极不公平。
陆霆川发誓,他要让程鸢正常人一样,享有一个人能享有的一切。
第二天,不等陆美珺和姜律清反应,陆霆川直接带着程鸢飞了沪市。
陆霆川亲自带着程鸢,跑了很多家医院,三天时间,几乎将沪市有名的几个心外专家跑了个遍。
然而答案都和帝都那边的专家意见一样——不适合手术。
这无疑又是一击重锤。
陆霆川牵着程鸢的手离开一附院时,身边路过一辆迈腾,滴滴两声喇叭,陆霆川和程鸢应声回头。
黑色迈腾的后车窗落下,一张精致却略带细纹的雅丽容颜,带着若隐若现的微笑出现。
“霆川?”女人朱唇轻启。
“朱院长?”陆霆川拧眉,拉着程鸢的手不禁攥紧几分。
女人的视线随之落在程鸢和陆霆川紧紧相牵的手上,“女朋友?”
“我太太。”陆霆川说。
女人愣一下,推开车门下车,和程鸢打招呼说:“陆太太,你好。”
程鸢不明所以,却警惕地望着眼前的女人,礼貌又疏离地微笑着应对,“您好,朱院长。”
名为“朱院长”的女人热情地拉开迈腾后车门,邀请道:“今天我和白教授要见个面,一起?”
“不用了,”陆霆川拒绝,微微看一眼程鸢,“我和我太太还有事要忙?”
“有事?你来沪市不是为了从我这里挖白教授?”朱院长问。
“不是,”陆霆川不愿透露更多。
朱院长笑了,“我以为你来找白教授呢。不过我也有个消息告诉你,他并没有接受我们一院的返聘,他还在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