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陆霆川发完消息,并没有立刻收到陆霆川的回复,程鸢知道,他大概又临时有什么事了。
“走吧。”程鸢招呼宋思沐出门。
两人出来后,李晓兵正在外面一个花坛旁,扯着水管子给要败不败的花浇水。
“李大哥,我们结束了。”程鸢主动打招呼。
李晓兵转身,赶紧放下水管,冲冲手,“你们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李晓兵胡乱在衣服上抹两把水,有点腼腆,“请你们吃个饭。”
程鸢摆手:“不用了,我们回去还要安排明天的调查行程呢。”
“那可不行,老规矩了,你们是上面下来的人,那就是领导。”
程鸢和宋思沐面面相觑。
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她们同时面相连李晓兵说:“不用了。”
程鸢微微一笑,“我们不是什么领导,就只是医院来做项目的调查员而已,真不用,您看,天也不早了,我们还得回去准备明天的调查,实在是时间紧啊。”
李晓兵粗糙的脸上只剩郁闷,“程老师,你们是不是嫌我们这地方小,看着没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地方?您不用担心,一会儿我找车,带你们去旁边镇中心的广场,那儿饭店多,我给你们摆一桌。”
“真不用,”程鸢想了想,说:“我们真不是领导,您不用这么待我们。”
她怕李晓兵不信,把自己在东大一院的胸牌拿出来,给李晓兵看。
“看到了吧,我们真不是上面的领导。”
李晓兵这才勉强相信,傻呵呵一笑,解释说:“我也是没办法,被上面的人搞怕了,我们这地方又偏又小,想争取个什么经费太难了。”
程鸢表示理解。
正因为如此,小地方的负责人才每次机会都不放过。
只要上面通知有人来,他们一定都好生接待,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
“我们先走了,您忙吧。”程鸢说。
“行,有机会再见。”
李晓兵跟着,将她们送到路口。
宾馆离这里不远。
没多会儿,程鸢和宋思沐便回到了住处。
宋思沐一进门,转身躺在床上。
程鸢笑说:“吃饭都擦桌子,这会儿不嫌弃宾馆的床了?”
宋思沐摆摆手,“动都动不了,有地方能躺都不错了。”
她已经累到瘫痪,勉强撑着一口气,坚持走到宾馆。
“程鸢鸢,你们搞流调的,都这么厉害么?和人说一整天话,嗓子又干又哑,问问题也一直站着,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程鸢旋身坐在她身边,“这才哪儿到哪儿,我们学院的李老师,她们和省里联合搞肝癌面上项目的时候,整个科室的研究生都下乡了,大冬天,还睡炕,对了,你知道炕是什么不?”
宋思沐思索一会儿,“好像在网上见到过,下面烧火,大通铺那种。”
“对,就那个,”程鸢回忆起李老师的学生向她抱怨的情景,“谁不是家里的小宝贝啊,但轮到你上了,你就得上,没人替你。”
宋思沐眨巴着眼睛,“程鸢鸢,我发现你特别能吃苦。我一个正常人,干一天活儿累半死,你看看你,还有精神和我这儿讲道理。”
程鸢却笑了,“你还不是因为有你?你要不替我分担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松。我得谢谢你。”
宋思沐对她的好,她都知道。
程鸢的直白让宋思沐有点无所适从,“我才没有呢,是你自己能耐高。赶紧和你的陆老师邀邀功,找到你这么能干的助理,是他八辈子攒下的人品。”
知道她不好意思,向来嘴硬心软。
程鸢不戳破,催促道:“快点洗漱,明早还要早起呢。”
宋思沐使懒,“你先去,我躺会儿尸。”
“好吧,我先去了。”
她洗漱完还要安排明天的行程,顺带给今天的志愿者做工资日结。
罗宇生离职后,当初程鸢让陆霆川交给罗宇生保管的用于垫付实验开支的钱就自然到她这里。
刚好可以涌来给志愿者开工资。
程鸢还在算账时,手机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
陆霆川的。
他说:刚下班。
程鸢:辛苦。
陆霆川:你怎么样?那边累吗?有没有不舒服?
程鸢:挺好的。
陆霆川:你就不能多回我几个字?
程鸢:我这边挺好的。
陆霆川:真是多回了几个字。
大于等于三,才称得上“几”,她刚好多三个字,压着线敷衍他。
程鸢一心想着调查的事,没心思和陆霆川聊天。
但刚才看到秦书记那边的人发来的明日计划。
程鸢思索一会儿,给陆霆川拨了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电话。
陆霆川欣喜的声音传来,“怎么给我打电话啊?是不是想我了?”
“没有,问你个问题。”程鸢很淡定。
“什么,你说。”陆霆川毫无戒心。
“上次你遇着的那个漫山县分管健康档案的女领导,叫什么名字?”
陆霆川瞬时无声,片刻后正色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考考你的记忆力。”程鸢半开玩笑。
陆霆川迟疑片刻,“唐子衿。”
看来真是行程单上这个人,程鸢苦笑说:“领导,你记忆力真好。”
“程鸢……”陆霆川声音支吾。
程鸢笑说:“领导,你没做贼,不用心虚。”
陆霆川有点担心:“我怕你多想。”
程鸢却说:“我又不是你,乱吃飞醋。那时候你又不是没解释过,那天你要真做什么,还会醉成那样回到别墅?领导,我相信你,所以……别让我失望好么?”
说不难过,不可能,她得自己迈过这道坎儿。
陆霆川有点落寞,却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程鸢说:“我会试着理解你,也不会抓住你的过去不放,请你给我时间。”
陆霆川尝试着问:“所以这才是你冷落我的原因?”
程鸢淡淡一句:“嗯。”
“你别急着判我死刑,电话里也说不明白。我不会给自己以前做的事找借口,但也不会恼羞成怒摆烂,我们都理智一点,回来谈,行吗?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陆霆川是真的慌了。
就怕程鸢一个不如意,转身走人。
她的心很硬,陆霆川的过去,对于有情感洁癖的程鸢来说,如果选择离开,是再正当不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