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川伸手搭一把,扶住老人,“老先生,您别急,外面的风筝我们都看过了。不过,我们不想买成品,您这儿的材料买么?”
老人回头望着陆霆川,枯树皮一样的眼皮耷拉着,眼里全是怀疑,“材料买给你也可以,不过这可是个手艺活儿,你们就是能自己做出个模样来,做出来的东西也不见得能飞起来。”
“这您不用担心,我们做的肯定能飞起来。”陆霆川自信勾唇。
老人却半信半疑,折回身,在地上挑挑拣拣,抓了一大把竹签子,然后拿了瓶胶水,随便在身后拿了个朔料袋,将东西装进去,递给陆霆川,“你们想要什么图案?”
陆霆川转身冲身后的程鸢微微扬起下巴,“你选,想要什么样的?”
程鸢却满眼都是怀疑和不确定,“陆老师,您真的会做风筝么?”
虽然陆霆川是外科医生,手的灵活程度毋庸置疑,可做风筝和做手术可不一样。
陆霆川提议,“你要不信,那我们就在这儿做,做完带回去。”
程鸢还是不怎么信陆霆川,“就在这儿做吧。”
陆霆川不得已,将老人给他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还给老人。
店铺的占地不是很大,老人一个人的活动范围就占据了大半的面积。
陆霆川和程鸢两人,搬着小凳子在角落里寻了个地方坐下,老人手把手教二人怎么把竹签子扎成形状,怎么给图案上色。
程鸢最终选了个皮卡丘的图案,老人伏案照着程鸢手机里的图片作图,陆霆川则在一边整理竹签子,用铁丝将竹签子先固定成型。
“我来!”程鸢给老人找到皮卡丘的图案后,扭头看见陆霆川已经动手做上了,赶紧抢过陆霆川手里的活儿,“小心伤手,您这双手多金贵啊,万一伤着了,又得几天上不了手术。”
“没事儿,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陆霆川想从程鸢手里把活儿接过来。
程鸢死活不肯,“陆老师,别以为上次我不知道,你和那几个歹徒动手,手挫伤,好几天没上手术。”
“好吧,你来。小心点。”当初做的“好事”突然被揭穿,陆霆川在窃喜的同时也自觉理亏。
程鸢的动手能力毋庸置疑,就如当初她第一天到实验基地,实验技术娴熟,很轻松的就给小鼠灌胃。
看着她娴熟地拧铁丝,陆霆川忍不住夸几句,“不错。”
“这算什么,小时候为了补贴家用,和我妈一起扎灯笼,用的也是这种竹签子。”
“你小时候还做过灯笼呢?”陆霆川问。
程鸢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和陆霆川提及自己的家事。
“嗯。”
陆霆川给她打下手,帮她把竹签子剪成她需要的尺寸。
没多会儿,老师傅那边也已经完成作图,程鸢被叫过去给皮卡丘上色,陆霆川接过程鸢手里的活儿。
等程鸢上色结束,兴冲冲将上完色的皮卡丘图纸给陆霆川看,却大吃一惊,“陆老师,你已经弄好了啊?”
“嗯。过来看看。”陆霆川将风筝骨架举起来。
程鸢拿着图纸,走过去和他比划,两方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风筝。
两人相视一笑,时间美好而又安静。
等皮卡丘的图案干了,老人家又给两人安顿几句,骨架得固定一段时间,才能成型,到时候用胶再重新固定,就能试飞了。
程鸢有点小期待。
陆霆川也看出了她的期待,“等下次有时间,咱们就把风筝组装好,去广场上试试。”
“嗯嗯。”程鸢疯狂点头,“陆老师,感觉和你在一起,就像又过了一次童年。”
陆霆川抬眸,衔着笑意:“不好吗?”
程鸢认真道:“好是好,但总感觉你把我当小孩子哄。”
陆霆川:“你本来就没多大。”
程鸢睨他一眼,眼角勾起幸福的笑意。
两人从放风筝的老师傅那里出来,又转身拿了之前买的花瓶,一道回家。
风筝那些东西就放在了陆霆川那里,程鸢美其名曰:陆霆川会做,后面的就自然包给他啦。
花瓶则是一人一个,花束也是。
不过程鸢没要红玫瑰,她把自己那束花插好,捧着回自己家。
陆霆川看着桌上的空花瓶和没拆封的红玫瑰,“你一起带走吧,这花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程鸢义正辞严拒绝:“陆老师,你送的花我很喜欢,但拜托你下次送东西再走心那么一丢丢。”
说罢,合上门,离开了。
陆霆川一人在屋内纳闷,他怎么就不走心了?
正准备起身去洗漱,手机突然震动。
陆霆川从茶几上捞起,发现是陆母的电话。
“什么事?”陆霆川皱眉。
陆母有点小激动,“一欣回来都和我说了,你和程鸢……拉手了,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么?”
陆霆川扶额,“你别听她瞎说。”
陆母不乐意了,“一欣怎么可能瞎说?她虽然人疯一点,但从来不说假话的,更何况还是你的感情问题。你就老实和我说,你和程鸢到底怎么样了?”
陆霆川头疼,“您能别管了么,姜一欣胡闹,您也跟着起哄。”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妈,什么叫跟着起哄?我告诉你啊,一欣可全都跟我说了,你惹程鸢生气了,还找一欣求助,让她帮你买花呢。虽然你是我一直以来最疼爱的儿子,但现在我和一欣是一条线上的,她说的话我信。还有,她的工作,你一定得帮帮她,你要是不帮她,我和你爸爸就想办法自己出手了,到时候影响到你在心外的工作,我们可不负责。”
提到姜一欣的工作,陆霆川更头疼,“东江那么多医院,她去哪家不好?为什么非要来东大一院呢?”
“你不也是?你的能力,毕业去哪家医院不好?为什么非要去东大一院?”陆母反问。
陆霆川顿时无话。
“霆川,让你学医的确是我和你爸爸替你做的选择,但去哪里学医、去哪里工作,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干预,完全是你的选择。我们也很后悔,当时以为你打游戏上瘾,以后会误入歧途,逼不得已才让你学医,但……我们对你的不信任,才忽略了你的优秀,后来我们明白过来的时候,你已经上了东大。还有你爸爸,当时如果他没有失去一院院长的职位,让家里的情况一落千丈,你也不会非要去东大一院……”